这位柳姨娘是担心何大人没了,自己被何夫人打杀,所以才故意装出这副样子给外头的人看。sangbook
虽说都是内院的女人,平日也没多少人能瞧得见,可这世上也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柳姨娘真要没了,别人自然也会知道。
到时会怎么猜测,自是显而易见。
但凡要些脸面的主母都不会因为这样的人坏了自己的名声,这柳姨娘倒也是聪明,知道蛇打七寸,什么最要紧。
不过她不担心以后在何府没好日子过吗?
毕竟关起门来,只要没要了她的这条命,多的是法子折腾她。
她家没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但京城后宅内院这么多,顾姣就算自己不去打听,也多的是层出不穷的八卦送到她的耳边,她以前参加宴会的时候就没少听这些八卦,尤其是如今蓉蓉她们成了亲,那传到她耳边的八卦就更多了。
顾姣蹙眉想着,不过很快,李妈妈就给她解惑了,她压着嗓音,似是难以启齿,脸色阴沉很是难看,“她是扬州瘦马出生,最知道怎么勾人,这几日府里来了不少大人……”
后面的话,她都没脸说。
但顾姣已经听明白了,正巧袖子被弄琴轻轻拉了一下,她的目光继续移落到那位柳姨娘的身上,大概是知道自己又有了一位“新观众”,柳姨娘这会走得很痛快,不过……刚刚还哭得死去活来的人这会竟然拿着铜镜端详自己的妆容。
连哭都不忘记打扮,一双眼睛还时不时往外打量,就像是知道了今天府中还有客人,随时都准备再做一场大戏。
顾姣未语,心里却有些为何大人感到心寒。
才死两日,尸身都还未寒,这位柳姨娘也实在是太迫不及待了一些。
李妈妈窥她面色就知道顾姣是明白了,她心里稍松,知道她不会再误会夫人了,再一想她的身份,倒是真的流露出几分真情实感的悲伤,“有时候老奴实在替夫人感到委屈,夫人这么好一个人,怎么就……”话戛然而止,她摇摇头,未再多说,叹了口气后才又客气着和顾姣说道,“姑娘,走吧,夫人还在等您。”
顾姣其实还有心再问一些。
例如何大人的死,例如他们难道就不惊讶何大人突然的身亡吗?但也知道这位李妈妈精明老辣,怕她起疑,她轻轻应了一声,跟着人去往蒋道歌那边。
蒋道歌已经在见客的花厅等她了,她穿着一身银线镶边的素服,头上除了一朵白色的绢花之外也就一支简简单单的玉钗,比起那位柳姨娘,她打扮得十分素雅,可那通身的雍容贵气显然不是那位柳姨娘可以比拟的。
可顾姣在看到这位何夫人如今的模样时是惊讶的。
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但在她的记忆中,这位何夫人是个明艳高贵的人,脾性爽快利落,和二婶很像,未想多年不见,这位何夫人竟完全变了个人,眉眼冷肃,唇角一直紧绷着,冷硬的脸上根本瞧不出一点笑意,顾姣记得她比二婶还要小个七、八岁,可如今打眼看过去,竟仿佛要比二婶还要长几岁,看着跟一潭死水似的。
是因为太伤心了吗?
顾姣心中猜测,又觉得不太像,就算哀莫大于心死,也不该是这样。
她见过至亲死后是什么样子。
不是何夫人这样的。
蒋道歌坐在椅子上,看到顾姣进来,神情也没什么波澜,只在她请安问好的时候,方才开口,“坐吧。”又问她,“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来开封了?”
她问了跟李妈妈一样的问题。
不过比起李妈妈话语之间还藏着的三分探究,蒋道歌倒真的只是闲话家常般一问,更像是实在找不到话题而拉扯出来的话。
顾姣接过茶道了谢,答得也仍旧是先前与李妈妈说的那番话,她就像是一个因为闯祸而需要大人庇佑的小孩,带着羞愧和不好意思垂着纤长的眼睫小声说,“我也是到了府门前才知道何大人的事,您节哀。”
“生死有命,没什么好哀的。”
蒋道歌语气淡淡,神情和语气都不怎么哀伤,她没有要跟人多谈何丞锡的事,平平一句后就说道:“既然来了就别想那么多,在开封城好好玩几天,有什么需要就跟李妈妈说。”
顾姣轻轻应是。
她心里想着何夫人和柳姨娘,对她而言,这两人都挺怪的,一个冷静到一点悲伤都没有,一个倒是满面泪水,却全是在为自己铺路做戏。
“你二婶如何?”
忽然听人询问,顾姣忙敛了心神,她放下手中的茶盏温声答道:“二婶一切都好,就是时常跟阿锦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