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幼家境贫寒,身份低微,连修道之路都走得颇为艰难。我没有仙根奇骨,只能埋头苦练,每一步都走得寻常人慢。
当我刚刚学会引气入体时,在我之后入门的师弟已经学会了筑基;当我刚刚学会御剑飞行时,我的同门师弟已经学会了变化剑影;当我刚刚学会了以元神练剑时,我的师弟已经达到了剑域境界。”
“所有人都在告诉我,修道讲究天赋根骨,我天赋极差,走不了这条路。后来,当我偶然间得到了一个千古传承——招魂引。
招魂引能去除我体内的劣根凡骨,为我伐毛换髓,更能助我修炼一日千里、远超常人。自此之后,我的修炼便再也不受天赋所限,很快便位列众多弟子之前,更是被掌门收为了亲传弟子。”
“那时我尚且不知树大招风的道理。在一次试炼之中,我与同门师弟一同前往,偶然间却被他发现了我的隐秘,那一夜,我辛苦得来的招魂引却被同门师弟夺去,而我却被硬生生挑断了浑身筋脉,形同废人。”
那几个月的痛楚似乎又再次浮现……
他浑身是血地躺在谷底,难以置信地看着平日里最为亲切的师弟。他依旧无法相信,是他偷用禁药迷晕了自己,随机痛下杀手,妄想从他口中得到招魂引的修炼之术。
师弟一手执剑,一手恶狠狠地掰着他的下巴:“师兄,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招魂引怎么用?”
他近乎绝望:“元恒,你已经拥有了那么多,为什么……”
师弟反唇相讥:“为什么?我来告诉你为什么!”
“你本来就上不得台面,天赋又那么差,凭什么站在我的前面?凭什么大家都看着你,凭什么掌门会对你另眼相看?凭什么别元师姐会看上你?若你当真实力超强也就罢了,凭什么你只是因为运气好就能得到招魂引?”
“我日日苦练终于勉强抵达剑域境界,却被你横插一道做了掌门师父的亲传弟子?”
师弟指着自己手臂上还未愈合的伤痕道:“为了让大家认可我,我一日挥剑近千次,多少次疲惫不堪直至脱臼,就连在睡梦中,我也在勤加苦练修习剑法,以至于梦中提剑误伤了自己,差点挑断自己的筋脉!
可你却因为得了招魂引的传承,便能不受我受的这些苦,便能堂堂正正地站在大家眼里吗?”
他眼中冒出执拗的红光:“我呢,那我的日夜修炼算什么呢,难道天道当真不公不正,要以运气排资论辈?你以为大家当真拥护你看好你吗,不,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看你要横行到几时!没了招魂引,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简召图低低地喘息着:“元恒……你的那些……我也有过……我也曾……”
师弟似乎被戳到了痛处,愤愤不平道:“闭嘴!”
“你这种废物,就只配待在烂泥里不堪地活着!凭什么来抢我的东西!”
原来,嫉妒当真会让人面目全非,连他的师弟也不曾避免。那七日的凌虐,终于让师弟得到了招魂引,而他……却被硬生生挑断了手筋、抛下悬崖。
“师弟一定以为我回不去了……但是他错了,这点苦痛算不了什么。”
“当我艰难回到门派之后,却被师弟怒斥我偷学他家绝世秘籍,所有人都指责我狼子野心,就连一度相信我的掌门都对我失望彻底,让我自生自灭。”
“师弟的欺凌,掌门的失望,同门的斥责,那些讥笑让我瞬间心灰意冷,索性离了门派。
在最艰难的时候,只有别元陪在我的身边,她长我两岁,待我无微不至,在我性命垂危时,是她陪在床前给我喂药;当我被众人污蔑时,是她拉着我的手走出了师门,告诉我,天地之间,自有容我之处。”
那些一同度过的岁月是那样美好,无声无息地疗愈着一身苦难的他,而他就在那样的温情之中,再次从头修炼,没了招魂引的他,将苦痛都打碎掺杂着血吞进了肚子里,一步一步重新走上了巅峰,成为了普天之下最为强大的剑修。”
以元神为剑,重新站在了世人面前。
这一次,他再也无需用口舌来证明自己,简召图三个字,便是最好的证明。
“众人都说我们是最为般配的一对爱侣,携手飞升,一同为仙,镇守一方水土平安。可又有谁知道,成仙之后便是无穷无尽的争斗与折磨。
你们当真以为飞升之后便能长生不死吗,你们当真以为神仙都是慈悲为怀的吗,你们当真以为得道成仙便是一生所求吗?”
“你们错了。”
“凡人有的劣根性,神仙也有。得道成仙之人,并非都是忠良之士。他们也会心生嫉妒,他们也会游手好闲,他们也会犯错!有的人浪迹花丛,有的人贪欲熏心,有的人自私自利,有的人懦弱巧滑!”
“我不明白,明明是神仙犯错,为什么会让凡人受苦;我不明白,仅仅凭着一身与生俱来的仙根奇骨,为什么就能轻易地成仙得道;我不明白,明明同样活着,为什么有的人的会那么高,是许多平凡人几代努力都达不到的高度。”
“我不明白,为什么仅仅凭着一个可以伐毛换髓的功法,就能让许多作恶多端的人消除罪恶孽障;我不明白,富人子弟可以借助祖上家业称王拜相,为什么穷人的孩子努力一生依旧格格不入沦为牺牲品!”
最后一句,他不甘地嘶吼道:“我不明白,神仙们的派系之争,为什么会搭上别元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