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鹿时深被这问题问傻了。
他中午没提这事是不想让陆时生又因此分心,但内心深处他还是希望对方像以前一样,帮他化解自己无从下手的困难。
“站在你的角度,你不懂。站在他们的角度呢?”陆时生继续冷酷,“在他们眼中,没业余爱好能比学习更重要。懂么?”
“可是,听两首情歌,怎么就会早恋了?早恋怎么就影响学习了?”鹿时深不服气,小声追问。
“靡靡之音,扰人心智;精力有限,都用来早恋了,哪有精力学习?”陆时生回答。
鹿时深眼眶更红,一时语塞,最后生气道:“你来找茬的是不是?”
陆时生又捏了捏那瘦肩膀,把心疼都融化在手掌温度里,换了温柔语气道:“你连我都说服不了,怎么说服学校?”
鹿时深感受到了手掌的温度,明白陆时生今天并不想对他说窝心但无用的安慰话,默默点头。
他受不了陆时生这种成熟的关心,鼻子忍不住发酸,想无所顾忌地扎进身边人的肩窝,可还是忍住了。
“学长,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鹿时深小心问。他不想每次都依赖陆时生,却还是一次次给对方添麻烦。
陆时生轻轻拍了拍小孩儿后背:“怎么会,最近经常会有一种‘深深长大了的感觉’。”
两人又坐了会儿,鹿时深依然表情苦涩。陆时生看见了小孩儿身后的铁门,忽然有了主意。
“鹿少爷,别不开心了。”陆时生又走上几阶台阶,推开了鹿时深身后的铁门,“柳暗花明又一村。”
鹿时深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他在这里躲清净这么多次,头一次知道这挂着大锁的铁门竟然一推就开。
还真是“楼梯尽头疑无路,柳暗花明上钟楼”。
……
铁门后一道狭窄台阶通向滨中钟楼。那里是整个学校的制高点,因此被取名“滨中之巅”。
钟楼是全封闭的,四面无窗,所以很早以前,这里没有这道铁门。
后来,不知道哪个聪明蛋想出的馊主意,说在滨中之巅的墙上写下表白,校园爱情就能长久。
没过几届,滨中之巅凡是能写字的地方,都密密麻麻写满了表白。
某次领导视察,无意间目睹此表白盛况,觉得风气不正,要求学校把墙面粉刷了。
但前卫的滨中校长没同意,觉得那是学生们青葱岁月的记忆。折中之下,学校把滨中之巅锁了,算是个“两全法”。
但铁门和铁锁经年未换,被江南湿润的空气日积月累的腐蚀,早就形同虚设。
陆时生某次来四楼吹风,看见清洁工阿姨直接连门带锁地推开了门,这才了解了玄机。
他对着鹿时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一本正经道:“滨中之巅,欢迎鹿少爷光临。”
此刻,钟楼里光线昏暗,气氛恐怖。鹿时深还迟疑着,就被人轻握手腕,直接拽了进去。
狭窄楼梯盘旋而上,两侧写满各种表白。鹿时深只粗略看了几句,就觉得脸红得不行,觉得自己断然写不下这么羞人的话。
走过二层高的楼梯就进入了钟室。
钟室正中是铁架支撑的大钟,围绕大钟有一道金属楼梯,角落里还有一排储物柜。
原来凑近了看,大钟竟然是这样的庞然大物,里面又装满了这样精密的零件。
鹿时深一时惊讶到说不出话,四处张望,好奇心盖过了沮丧,表情逐渐放松下来。
鹿时深仰头间发现金属楼梯踏板下竟然也被刻上了表白,震惊道:“学长,看这里!”
一声学长在封闭钟室里回回荡荡,吓得鹿时深赶紧捂了嘴巴。
陆时生憋着笑,弹了一下小孩儿脑门,又示意他走到装着玻璃的一侧墙边。
鹿时深靠近玻璃往外看,这才发现这里这么高,有点脚软。
他脚下就是缩小的滨中校园,仿佛一座精致模型。校舍亮着白色灯光,在夜色里又像星辰。
陆时生憋着坏,趁着小孩儿被景观吸引,猛地在他背后一推,吓得小孩儿又惊叫出来。
“谁?!”
鹿时深惊叫之后,钟楼下穿来一声洪亮的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