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里他起得很早,说是因为决定好了新书的开头,按部就班地开始写作了。
令顾嘉年诧异的是,他真的用了第六版开头。
原先迟晏让她帮忙挑开头的时候,她以为顶多就是把她的意见拿来当个不大不小的参考。
没想到他最后竟然真的采用了她的意见。
顾嘉年感到受宠若惊之余,又担心他太过草率。
于是她旁敲侧击问了好几次,最后得到答案:“只是恰好你选的跟我钟意的,是同一个。”
“哦。”
顾嘉年翘起嘴角。
一边觉得这就是缘分,一边又觉得看来她水平还不算太差。
两个人又回到了曾经那种互不打扰的生活,顾嘉年照着老师给她的大纲按部就班地看着,偶尔也会让迟晏指导指导她——毕竟放着一个高考文科全市第二的学霸不用,实在有点暴殄天物。
由于迟晏的作息更改,他们每天独处的时间大大加长。
顾嘉年非常庆幸。
在云陌的日子过一天就少一天。
她跟他在一起的时间更是。
复读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某些不舍与慌张的情绪开始蔓延。
下一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呢?
又会是以什么样的身份?
顾嘉年想起那天迟晏说要她别忘了请他吃饭。
她擅自拉长了时间线,想要留一个下次见面的机会。
可那句话仿佛是句玩笑话,没人真的确定下来,下一次见面会在哪。
他没说他要去北霖,她也不确定什么时候回云陌。
北霖和云陌之间。
高铁加长途汽车,紧赶慢赶也需要七个小时。
哪怕再慌张不舍,时间也不会跑得慢一点。
到了顾嘉年离开的前一天。
夏风卷起碧绿稻田,几本高二的教科书已经全都被她浅浅翻了一遍。
顾嘉年把两个月前二舅帮忙放进储物间的行李箱拖出来,认认真真收拾了行李。
回程的行李比来时多了许多东西。
有外婆亲手做的三条裙子、舅妈腌的小菜、张婶塞给她的一捆鞋垫。
还有一些邻里们送来的杂七杂八的特产。
顾嘉年利索地检查完所有证件,又确定了一下手机里那张定好的高铁票。
然后让外婆陪着她,拨通了北霖家里的电话。
自从她生日之后,他们再没有来过消息。
或许是眼不见心不烦,破罐破摔暂时把她搁置在一边,又或者是等着她去道歉。
电话接起来,顾嘉年就知道,原因是后者。
爸爸的语气极其傲慢冷漠,问她:“知道错了?后天开学,跟我去霖高认个错,可能还……”
“我订好了明天晚上的高铁票,九月一号凌晨到北霖,然后直接去九中报到。”
她打断爸爸的话,干巴巴地交代了重点——她要去九中复读,念文科,还要住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