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英这才知道,这个在自己眼中无比耀眼的神仙姐姐,竟然只是王府上一个接引侍女罢了。
因为被派了烧火的活计,甄英舍不得大姐送的那己身衣裳。可就算是甄莲的新衣,在王府的侍女眼中,也和乞丐的破衣烂衫没什么区别。
那个叫怜雨的婢女端详了她片刻,干脆下车亲自去打了水,让甄英在马车里洗了脸,又翻出自己的衣服给她换上。
这种料子也不知是什么材质,今日比那修士留下的法衣还要柔软轻便。甄英生怕不小心扯破了,行动起来便有些畏畏缩缩。
怜雨本就是个善良的性子,见状更是心疼,只说:“小姐本该穿自己的衣裳,是婢子僭越了。”
甄英这才伸展开身体,任由怜雨给自己换了新衣,装了暖炉,束上腰带。
此时她心里奇怪,比划了个四,又指了指自己,意思是:“家中共四个姐妹,怎么只叫了我一个?”
怜雨笑了笑:“姑娘去就是了,总归是好事儿,不会把你吃了的。”
不多时,马车就到了驿站,怜雨领着甄英下了马车,就有两名衣着不凡的少女迎上来。
这两人看了一眼甄英装束:“还请姑娘梳洗更衣后再见过王爷。”
甄英心中不安,以为大伯仗着她是个孤女,就想送去给老王爷当妾室。
甄志文虽然有补偿她的心思,奈何古代人思维清奇。
甄英暗地里问过甄莲,为何姐妹们都去上学,留她一个在家。
甄莲哭笑不得:“咱们那小儿科的东西,也就是个启蒙作用,比不得你那元婴老祖的大宗师教的东西,你有听课的功夫,还不如多打坐修炼才是。”
“沈嬷嬷亲口说了,咱们家守的,都是陈年的旧习,先帝爷的时候,就废得七七八八了。皇上皇后,连带着几个亲王,自己就是最不守规矩的。那些礼仪什么,不过是唬外人的东西。既然有国运辅助修行,考评之类,自然也有天道认定,你只要一心为国,大义无亏,就不必拘泥于那些微末东西。”
“那,大伯那边,也不提让我上学的事儿?”
甄莲说:“我跟他提过,可你大伯说,家里既然不指望你光宗耀祖,你过得自在就行。只要我们几个出息,就不必再担心你的出路。有的是人愿意把你娶回家供着呢。”
在甄志文看来,最好的补偿就是让甄英躺平当米虫。
王府这米缸,听起来,似乎比甄家,要大上很多。
不会吧,不会真有人是这么想的把?
甄英有些心虚。
可招待她的两名姐姐,均是明眸皓齿,仪态端庄,各有各的风情,各有各的美貌。
这么美貌的姐姐想,都只配当丫鬟,那老王爷定然看不上自己这么个丫头片子。
还是个哑巴。
她心中一定,跟着两名仙女儿般的姑娘进屋,焚香沐浴,换了身新衣,端来铜镜一照。
不愧是人靠衣装,原是个荆钗布裙的女儿,现在是个娇怯怯的姑娘!
镜中女孩儿虽未长开,然而俊眼修眉,一看就是个美人坯子。一身青绿色直裾,衬得皮肤白皙,姿容清丽。
甄英得了新衣,见料子极好,心下半是欢喜半是忧愁地抱了抱拳,拎起裙摆对着衣裳比划:“二位姐姐,这衣服价值几何?借我穿到什么时候?这衣服是你们拿来叫我换的,若是脏了可怎么办?”
当先那个鹅蛋脸儿的侍女道:“奴婢探雪,您啊放一万个心吧,这衣裳正配您的。”
另一位沉静和婉:“婢子听霜。这衣服是专照着您身量裁的,若是有不合适了,赶忙告诉我们,还有其他备着。”
甄英想到王爷来时阵势极大,不至于送不起一件衣服,心中就有几分欢喜。
她母亲早亡,留下的一点点财产早被尤氏充入公中,这套衣服一看就价值不菲,待过几日和沈嬷嬷宋的镯子一起,典当换了银子,自己手头也能硬气些。
不一会儿门子传话道:“王爷和甄老爷还在谈事儿,让姑娘用些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