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小丫头也轻轻的唤了声母亲。
“你们这是去哪里?”
徐知证举了举手里的梅枝,笑道,“我们帮冰娘清娘摘了些梅花回去插着。”
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拿着几枝怒放的梅枝,红艳艳的,隔着些距离也散发着冷香,沁人心脾。
正在这时,一个婆子急急的跑过来,见到任桃华唤声少夫人,行了一礼,才叫着徐知证两兄弟,说是白氏找他们许久了,要他们速回。
徐知证两兄弟面色犹豫的看了看两个小丫头,任桃华见罢便道,“你们去吧,我送她们回去。”
接过了那两大把梅枝捧到怀里,任桃华说了声走吧,一手牵了清娘,领着冰娘,一起走了。
她们踩着雪,脚下吱呀呀的,任桃华突然听到小姑娘说了句,“母亲,不喜欢我们吧。”
她循声望去,说话的是冰娘,她不由得住了脚。
冰娘今年已有十岁,一张瓜子脸已经长开,不同于和宋福金一模子刻出来的清娘,冰娘长得极肖徐知诰,尤其是那双秀长妩媚的丹凤眼都有九分相似,眼尾微挑,乌黑的眸子莹澈似寒星宝珠,散发着冷清的光芒,一个孩子,看着你的时侯,却仿佛能探到你的心底深处,一切暗昧都无所遁形。
任桃华沉默,这样一个孩子,她觉得她是哄骗不了的,生命真是奇妙,她那么象徐知诰,其实她根本无法发自内心的讨厌她,可是她也无法去亲近她。
“不是不喜欢。”她轻声道,又起步往前走。
冰娘皱起了浓秀的眉毛,这个答案让她似懂非懂,这倒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她呆滞了片刻才追赶上了任桃华。
她把两个孩子送回到宋福金那里后,她也去梅林摘了几枝盛放的梅花,回去插在了四耳花瓶里。
她见天色还早,就又捧了书看,她看书也不挑,什么都看,方志,正史野史,笔记,诗集,她随便抽一本,也不管类别,只要不是太晦涩,她都能从头至尾看完。
她现在翻的是一本地理杂记,岭表录异,唐刘恂撰的,书里记述了岭南的异物异事,里面的物产和民情令任桃华大开眼界,她看得津津有味,只可惜只有上半册,她想明日得空就上书铺子去寻下册去。
第二天上午,她便去了东大堤附近的石街,这条街上的书画铺子和文房四宝之类的店铺是最多的,外面的街道上也有不少落魄的文人摆着摊子兜售作品代写书信。
她找到了那岭南录异的下册,看天色还早,就挨间铺子逛着。
虽然她简服素面无饰,却仍掩盖不了容光,吸引了许多的目光聚焦,只是身旁跟着不少冷肃的佩刀侍卫,也没人敢造次,看一眼之后也就把目光移开。
她原来很讨厌这种前呼后拥的出行,可是遇险之后就没有那么抵触,何况徐知诰即没撤了那以后分派给她的护卫,心里还是爱重她的吧。
在一间挺大的书铺子里,她惊喜的发现了不少的传奇本子,这种传奇小说,始于早唐,盛于中唐,在晚唐之后却一度绝迹,是寻也寻不到的,没想到却在这里发现了这么多。
可她要都买下时却遭到了书铺掌柜的拒绝,说是这是非卖的,她瞅着那掌柜,不卖你们摆出来干嘛,这是勿庸置疑的显摆炫耀。
她出了书铺子没走出几丈远,就听得那掌柜追了上来,殷勤的请她回转,怎么又要卖她了,她觉得古怪,但还是心痒难熬的掏钱买下了。
她并不知道,她走了之后,那掌柜的跑上了二楼,对着那窗口负手立着的年轻人心疼的叹道,“东家,那是价值□□的前朝珍本,是我们墨云斋的招牌啊。”
那年轻人望着任桃华远去的丽影,淡淡的道,“段伯,不过是几本破书,卖了就卖了。”
那段伯还是一脸割肉的表情,那也得看卖的什么价,翡翠卖了大白菜价,东家,少爷,你是败家子吧,还破书,那是你祖上的珍藏,老爷在天若有灵,也会从棺材里爬出来,武人就是武人,便是熟读兵书战策,也是有辱文墨。
以东家一贯巧取豪夺的脾气,今儿的买卖做得太诡异了,不过话说回来也难怪,那妇人长得是天上少匹人间无俦,可惜嫁了人的,抢回来做媳妇也是再醮之妇,哪里配得上东家。
况且他看那少妇排场绝对是出自显赫的门庭,就油然而生了几分担忧之情。
任桃华爱不释手捧着那些书册上了车,当即就抱着看了起来。
有了这些传奇本子作消遣,日子就好打发了许多,只是时间这东西,就是你越盼他停驻,它过得越快,等你越焦急的时侯,它却好象变得慢吞吞的不走道,十分的艰熬。
这天,宋姨娘带了孩子们来请安,临走时她就说了句把冰娘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