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进理听了这话皱了皱眉头道:“人家不愿意来。”
听了这话李朝生道:“嗯,不愿意来?他不是跟大伯你有交情吗?”
李进理听了这话往绳子上续了根草道:“交情这年头值什么钱,他说他要造福自家族人,不肯背井离乡来咱们汤沟镇,说咱们想学,就带着束脩到他们那里学。”
“哎,这给脸不要脸啊。”
李朝生气坏了,这时李进理苦着脸道:“这年头读书人傲得很,不过朝生你也别着急,你想建私塾这个想法我是支持的,另外我也找了个人,不过水平,不行,自己连个童生也没考上,唯一的好处就是他是咱们的族人,很愿意帮族内做点事情。”
“哦,咱们族内还有认字的?”
李朝生有些惊讶,这时李进理道:“有倒是有,他叫李朝文,你二大伯(二族老)家老二,读过三年私塾,后来家里太穷了,供不起了,他就去城里找了替人写书信的活,勉强糊口,这不听说咱们族里这些日子发展不错,你二大伯就叫回来了,前两天找我,希望给送军营当兵,不过你这兵都招完了,我就没跟你开的口。”
“现在那老秀才自持身份,不肯来咱们汤沟镇教咱们,我就想朝文认字,不行,就让他先教着。”
李进理说着,李朝生听了这话点点头道:“也可,抽空我见见他。”
听了这话李进理道:“抽啥空啊,你怪忙的,就今个吧,家里的,去叫一下老二,让朝文过来见见朝生。”
“哎。”
听了这话大伯母应了一声,没过一会儿,就听院里脚步声响起,这时门一开,二族老进来了,李朝生起身道:“二大伯。”
二族老满脸堆笑道:“行了,行了自家人,别搞这些了,对了朝文见过你朝生兄弟。”
李朝生听了这话看了李朝文一眼,只见李朝文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人很瘦,很白净,身上穿了一件破旧的袍子。
“见过朝生兄弟。”
李朝文对李朝生一拱手,李朝生看着二大伯道:“我俩谁大?”
二大伯听了这话道:“朝文今年二十四。”
李朝生听了这话一拱手道:“朝文堂兄。”
二人见礼完毕,李朝生就跟李朝文聊了起来,竟然发现李朝文谈吐文雅,身上有一股子书卷气,一点也不像只上了三年私塾的样子。
于是李朝生就跟李朝文细聊起来,原来李朝文自小身体羸弱,二大伯心疼这个二儿子,就让他念书,他也极其喜欢念书,几乎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于是在极短的时间内他认识了很多字,三年几乎熟读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等启蒙读物,就是大学中庸论语诗经也都有涉猎,老师当时很看好他,说他很可能会考中童生。
可惜的是李家太穷了,二大伯努力了三年终于拿不出一年三十斤小米的束脩,无奈让李朝文归乡种地,可是李朝文不愿意种地,身体也种不了地,就跑到了城里,混在人堆里,打打零工,平时靠替人写书信过活。
可是这写书信也有个鄙视链,那就是秀才鄙视童生,童生比试无功名的,而李朝文就是写书信行业的最底层,无功名的。
秀才一封信要三文钱,童生要两文,他只能要一文。
这就跟说相声的,说学逗唱,少了几门功课一般,拿不了整份钱。
不过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李朝文这些年能在城里勉强过活,没有饿死的主要原因是,李朝文字写的漂亮,靠着这笔字,李朝文能给有些人家写写对联,人家给个仨瓜俩枣,勉强度日。
可是那也是一天一碗粥,两三天吃一回干的的生活,最后饿得实在没办法了,他还混过丐帮,差点饿死,怎一个凄惨了得。
不过这些年他一直没放弃读书,有时候要饭,或者在哪偶尔能看到几本烂书,他都拿起来看,时间长了,碎片化记忆逐渐组成,他竟然有了自己的文化见解,这不是八股文的那种见解,而是博览全书后的那种明悟。
不过他还是那个考不上童生的李朝文,因为他没有功名,可是没功名不代表没文化,很多人可能念书不多,但是他们看的书可能真的比普通秀才多,毕竟秀才他们只读四书五经,而李朝文是有字的就看,因此这些年读的书范围很广,知识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