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面无表情地想象了一下全宗都穷得扯不起布的场面。然后果断略过了越长歌。
他心中早有成算,“云师妹,暂代掌门一职,你意下如何?”
首先将越长歌排除在外。剩下的几位长老,要么门徒不少分身乏术,要么如柳寻芹一般掌管药峰事多忙碌。能闲着且尚堪此任的,唯有云舒尘一人。
云舒尘打量着手中的晶莹剔透的葡萄,她剥得专心致志,秀气得像对待一件艺术品,听到掌门的话,她并不是很意外,但仍思忖了片刻。
正好,寻着事情做一做。
借此由头,无需整日面对着某个……不谙世事的东西。
云舒尘欣然应允。
那不谙世事的东西今日刚练完剑,便早早地瞧见师尊起床出了门,去往主峰,再不见踪影。
师尊今日有点反常,没有与她说话,甚至没有施舍一个眼神。
卿舟雪当日三省己身,却发现自己实在挑不出什么错处。
不知为何,这几日内门课业连休了几日,说是最近一段时日不准备再上。
她每日练完剑后,无所事事,等着云舒尘也不见归来,师尊近日好像很忙,白天几乎都在外面,只有晚上才回来歇息。
自她拥有记忆以来,云舒尘从未如此忙碌。她平日大多在鹤衣峰仔细养病,闲过浮生,偶尔浏览一下宗门文书,批几宗卷书,并不算累。
鹤衣峰的晚霞依旧温柔美丽,淡紫的云尾如一道轻纱,舞得整个天穹都带了几分缱绻。
卿舟雪在晚霞中看见了那个人影。
“师尊。”
云舒尘看
了她一眼,微点下颔,“嗯?”
她都没有驻足,好像只是随意应上一声,便也如清风吹散的一缕霞光一样,隐没于群山之中。
云舒尘进屋关了门。
天空中的最后一缕光也消失,夜幕沉沉。卿舟雪站在屋外头,看着里面融融的灯火,本想敲门进去,但发觉自己并无非得找她的理由。
算了。
看起来真的很忙。
她不该添乱的。
藏着一点失意的鞋尖在台阶上挪了半边圆,朝自己房内走去。
屋内,云舒尘执着笔,迟迟未下,直到她看着映在窗户上那个绰约的影子,几番抬起手又放下,最终悄然离开。
卿舟雪来得寂静,离开得也悄然无声。
云舒尘垂下眼睛,对叠挪于桌上的那一大堆纸张,叹了一口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叹些什么。
她不太喜欢超出掌控的东西,包括感情。在刚刚捡到卿舟雪时,她因着这小孩下意识的依赖,也曾考虑过要不要与她疏离一点。
可是卿舟雪本也是淡然安静的性子,大部分的时候不算粘人,可以乖乖去自己找事情做。
她便把这个想法一直搁置下来,然后温水煮青蛙一般,煮成了现在难以言喻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