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女君赐座。”粱志虚虚落座,没敢坐实了。
态度恭敬得很。
裴姝略略掀起眼皮,注视着对面的人。
久违了
粱志,统领护卫队二百四十人,历来在她面前毕恭毕敬,办差尽职尽责。
很是忠心可靠的样子,可背起主来,千里良驹都追不上。
初踏入帝京时,裴姝不免心存些许忐忑,担心自己女子的身份难以服众,怕不是要费些心思驯服。
但,很出乎意料,他们对她是俯首帖耳,唯命是从。
权利交接出奇的顺利,那时她心中还十分感念阿耶周道铺路,感慨他御下有方。
现在想来,可不御下有方吗。
不仅有方,还個個都是表演人才,不去登台唱戏真是可惜了。
“不知女君何事召见卑职?”粱志低眉顺眼打破沉默。
裴姝端起茶盏,掀开盖子刮了刮茶沫,慢悠悠抿一口,才道,
“后湖有具沉尸,你多调派些人手,务必赶在午时前打捞上来。”
脏活累活丢给他们干就对了。
“卑职领命。”粱志干脆利落起身。
后湖不小,女君给的时限比较紧迫,大抵要将整支护卫队调遣出去才行。
裴姝欣慰地笑了笑,只是笑意并未达眼底。
瞧,多得体,问也不问原由,只管执行命令。
“且慢,还有一事,你亲去将膳房的采买管事旺才,捆了来。”裴姝喊住他。
粱志迟疑转身:“女君口中的旺才,可是大夫人身边尤嬷嬷家的儿郎?”
裴姝不辨神色道:“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粱志愣了愣,恭顺道:“并无,卑职这便去。”
处在梁志那个位置,领的都是前院要务,鲜少在后院看到他的身影。
他亲自带人去捉拿一个小小管事,阵仗不可谓不大。
在厨房差的是又惊又怕,这旺才只怕犯下了天大的忌讳。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旺才被堵嘴拖走后,大家直接做鸟兽散,也没个人去充当耳报神。
逗呢,谁不知道护卫队统领直接听命于女君,这事可沾不得。
况且他们还身在处罚期呢,一天一碗汤水吊着小命,自身都难保,不安分守己当好差,当什么出头鸟。
过了好些时辰,一道人影左顾右盼,鬼鬼祟祟往西苑去了。
梁志把人捆来,裴姝即刻着人去搜屋。
搜罗他做的假账,贪墨的金银,以及他打着国公府名头强买豪夺的罪证。
至于他欺辱玷污过的丫鬟,裴姝不打算召来做人证,人家也不见得乐意。
伤害已铸成,清白已毁。
拉她们出来指认做证,不过是二次伤害罢了。
还会被扣上一个不洁的名声,承受数不尽的流言蜚语和白眼。
实在没必要揭开伤疤,血淋淋摊在阳光下。
人证什么的可有可无,反正顶着女君的名头,她说他有罪,他就得有罪。
就是这么地随心所欲,能耐她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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