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云清的资质很好,但是他到底进入化神期才十来年,积累的无论是灵气还是经验都有所欠缺,若说对上一般对手也就罢了,这次擂台上对战的都是神界各门派最顶尖的天才,自然显得有所不足,没有进入前三自然是很正常的,他心中也早有预料,因此对这个结果,他并不觉得失落。
而真正触动他的心事,让他坐卧不安,无法沉心静气去修炼的却是另一件事。
他脑海中将与韵莲相处的一桩桩事情,一点点的细节都翻了出来,不放过任何角落,执着的想去找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
但是却发现自己心中如果有了怀疑,那么每一个细节,在他眼中都带有似是而非的暗示,搅得他心神不定,如坐针毡。
他颈上的紫玉已经解了下来,就放在书桌的一角,此时玉佩闪烁了一下微光,一个已经凝实了的女性身形落地,无声的一步步走近了云床上正蹙眉闭目的青年。
她在床边站了一会儿,仔细看着爱人的眉眼,最终俯下身去,想要与他亲近。
但是女子的脸还没有贴上去,肩膀就已经被人用手挡住,不得寸进了。
封云清稍一使劲就把女子推开了,他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平淡道:“乌忆寒,你该回去修养,不要做多余的事。”
乌忆寒脸上的笑意僵住,但她并不是被赶就乖乖走人的女子,要不然当初也不能把封云清缠得道道侣都失去了。
她一屁股坐在床边,委屈道:“自我苏醒,你跟我说过几句话?我就这么招人讨厌么?”
之前在下界的时候,她只要有机会就缠在封云清身边,两人经历了许多,朝夕相处久了,自然也有了一些情谊,直到封云清决定要成亲,与她明说要分道扬镳、永不相见之前,他们的关系其实已经与一开始敌对的剑拔弩张截然不同了。
乌忆寒一向要强,那时若偶尔用这样幽怨的口吻对封云清说话,他总是会有所动容的。
“是。”
乌忆寒愣了一下,接着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
封云清终于睁开了漆黑的双眼,他注视着眼前与自己纠缠了百多年的女子,沉声道:“你说的没错,你就是讨……”
“啪!”
乌忆寒含怒扇了他一耳光。
封云清的脸侧过去,他没有动怒,只是平静道:“我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还请你见谅,但是有些话确实也不得不说……你真的很烦人,这话你难道听不懂么?”
乌忆寒气得混身发抖,但是她硬生生的忍了下来,含泪道:“我知道你还在怨我,但是我喜欢你,那日我要不追去,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想要尽最大的力气去争取自己的爱人,究竟有什么错?而韵莲偏在那天渡劫,我又能早就料到吗?我自己都险些被雷劫劈的魂飞
魄散,难道还不够偿还么?!”
封云清不为所动:“你回到玉佩中养魂吧,我不想谈论这件事。”
“我偏要谈!”乌忆寒眼眶都红了,这模样很是招人怜爱,但是封云清看到她这样的表情,就会想到大婚那天,她也是用这样的神态让自己产生了一丝不忍之心,一念之差,选择了在天雷下保护她的安全,以至于韵莲心境受损,被心魔所侵,之后更是为了不入魔道,放弃了抵御天劫。
封云清想到这个就觉得脑袋像是被重锤击打过,又酸涩又痛,自然没力气再怜惜谁。
“你走吧……”
乌忆寒不是那么能轻易打发的人,她咬着牙:“还有,韵莲究竟是不是真的死了,你心知肚明……你要拿一个从来都没有存在过的人,来责怪我么?”
封云清盯着她,一字一顿的说:“韵莲不是没有存在过的人,我记得她……所有人都记得她!”
乌忆寒在很久以前就习惯了这男人的冷言冷语,因此完全不惧,她高昂着头:“是么?你总是擅长于自欺欺人……我再说一遍,你怨恨我根本没有用……就算没有我,你们也一样不能长久,元……那位不是说过么,这是你和她命中注定的!”
封云清胸膛起伏着,他不想再谈论这个问题,闭了闭眼,一挥手,不顾乌忆寒的挣扎,强行将她的魂魄锁回了玉佩中。
过了一会儿,他将心情平复了下来,长呼了一口气,才隔空将房门打开:“进来吧。”
来着正是神情复杂的师弟匡余明和一脸尴尬的沈滢。
三人之间气氛古怪,沈滢之前曾经对封云清有过好感,但是初到神界被打击的太大,就一门心思修炼,把情情爱爱的事忘在了脑后,能回过神来再想起来这事时,又知道了关于元莲仙尊的那个惊天大秘密,震的她三魂七魄都动荡不安,再看封云清时,却发现当初那点带着少女心思的感情萌芽早就被风吹雨打死得差不多了。
现在已经放下了对封云清感情的沈滢只觉得尴尬极了,她呵呵笑了一声,道:“那个,封师弟,你之前让我打听的事有眉目了……剑山的弟子每日卯时都会在半尺峰下修炼,风雨不辍,你要是想找谁,在那个时候去,准没错……”
说着她又冲封云清尬笑了一下,不等他说什么,就到:“那个,我还有点事……就不多留了,让匡师弟陪你聊吧……”
待到沈滢脚底抹油,飞快的跑掉之后,气氛更加沉默了,还是封云清先打起精神,对匡余明道:“师弟来此,是为了什么事?”
匡余明的神情有些古怪,他也不说来意,只是沉默了片刻,道:“你要是之前也这样坚定,当初那事可能就不会闹到难以收拾了。”
原来他和沈滢在门外将刚刚乌忆寒和封云清的对话一句一句都听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