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元春双手搀起周贵妃,扭头对抱琴说:“去回我屋里拿几身大氅来,夜里冷了。”
抱琴单膝跪地说了声是,看着主子们重又进了灵堂后,这才转身上了大车。
呼啦啦,人群散尽,只剩下那个脸色煞白的宫女瘫软在地。
马车前行,两个太监过去吹灭了附近几盏灯火,等人走远了后,复用火折子点燃了灯,然后并肩离开。
不远处,一个太监肩头上扛着一个鼓囊囊的麻袋,双腿走的飞快,越走越远,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帝与妃皇陵之内的行宫不在一处,要清心寡欲,怎可在先皇陵寝地纵声色之娱。
贤德妃身为贵妃,自有一处小院,贾琼站在院前挥手与逃之夭夭的太监们告别,身后的抱琴白眼翻上了天,又不好骂他,怎么也是个贾家主子,她虽然今时今日的身份不同,但也是自贾家出身的家生子。
“这就没了一个人?”贾琼扭身与抱琴说话。
抱琴把头一低:“不然呢,她主子都磕头认错了,真抓着不放,那可是不死不休。”
贾琼叹了一声:“唉~~~我只是想讹她几个钱而已。”
抱琴冷笑:“宫里面最不缺的就是钱和人命,你讹钱,是要她主子的命。”
贾琼掏出来夏守忠给他的银票:“都是夏统领给的我,说是你给他的,拿回去吧。”
抱琴低声哀叹:“六少爷,您是怎么活下来的,真是傻人有傻福吗?”
“我又怎么了!”贾琼不服。
“您都说了是夏都统给的您,偌大的皇宫三千內侍宫娥,谁还敢接这个钱。”
贾琼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说错了话,期期艾艾把钱又揣回了怀里,老老实实跟着抱琴进了院中。
看得出抱琴在贾元春这一亩三分地里,有好大的声威,带贾琼进了一间跨院的厢房,刚刚坐稳,茶水点心果子等源源不断的被送了过来。
最妙的是,无一人说话,也无一人哪怕瞟贾琼一眼,全当他不在一样。
“把贾家刚送来那几身野鸭子毛的大氅拿出来,送到娘娘那里。要是问起我,就说夏公相找我问话。”
吩咐完这一声后,才坐在贾琼一侧,支着头发呆。
好一会儿无人说话,贾琼喝了几口茶水,肚子倒饿了起来,也不客气,拿心来先垫垫肚子,山谷的兵丁是不管饭的。
桌子上的东西快被吃了干净,抱琴才问了他话:“还记得我么?”
“记得啊,你是抱琴呀。”
抱琴悠悠看着贾琼:“十二年前,也是一个晚上,我给你送饭,让你吃饱了就跑,跑远远的,再不要回来贾家,你怎么就是不听。”
诶哟我去!
贾琼彻底傻眼,从未想过能与抱琴有过交往。
“哎~~~也难为你终于是报了仇吧。”
贾琼立即否认:“不是我干的,姑娘你别冤枉人。”
抱琴一展眉,眼中花开见春:“那我不问这事了。你和我说说,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啊?你不问我宁国府的事?”
“又有什么好问的,没有个真凭实据,也没个衙门敢动手抓人。那些话,你留着给老太太说去吧。我就想知道,你被赶出了祖宅后,去了哪里过活。小姐临进宫前,曾让我回家一晚告别。我去找你,却怎么也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