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片光幕的降临,漫雨谷内的一切瞬间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停留于半空中的碎片沿着静止前的轨迹继续翻飞乱舞,树枝依然剧烈的摇晃,滂沱大雨依旧倾盆而下。
夜云自小从未遇到过如此荒淡离奇之事,今日所遇颠覆了她以往的思维理念。先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出现在这禁地,空间静止,绚丽的蓝光,那个叫冥沙的怪人,凛凛如天神般的模糊人,这一切的一切,竟只是发生在霎时之间。
当夜云还沉浸在刚才发生记忆里时,她抱着树根的手一松,整个人瞬间被狂风吹得拔地而起,旋转着向空中飞去,满天杂物狠狠击中她周身各个部位,手,脚,甚至脸上都不曾幸免,痛得她直叫嚷,刚想张开嘴痛呼,剧烈的风便灌了进来,叫嚷声顿时变成了呜咽声,然而她的呜咽声在这狂风乱雨中显得微若罔闻,夜云的身躯此刻竟如茫茫大海中的一叶孤舟,随浪浮沉,随时都可能陨落。
凡人毕竟七尺躯,且不说夜云还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凡间女子。
夜云随风而上,早已辩不清方向,身旁不时电闪雷鸣,似天崩地裂般震耳欲聋。狂风剧烈撕扯着她的身体,只须再过片刻,她的整个身体便要四分五裂。
周身各处早已痛得失去了知觉,然而一粒如拳头般大小的坚硬物体击中了她的眼睛时,仍旧令她疼得抱头缩成一团。她不知道此刻自己被风吹到了何处,何时才会落到地面?更不知道从高空中落下之后是否还有命在。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一股暖流忽然传入身体各处,夜云疼得麻木的身躯顿时竟如沐浴在晨光下一般,恬静惬意。就连刚才被击中的眼睛也感觉不到疼痛了。
她微微睁开眼,只见自己被一团柔和的蓝光裹住全身。满天翻飞的碎片一接触到那团蓝光便被反弹开去。
"是那个人,一定是那个人",夜云看到那蓝光,顿时想到刚才威凛如天神的那个人。
她下意识的往下看去。顿时一股眩晕的感觉袭来。映入眼帘的是尤如一幅清秀绝伦的山水画。如泥丸般的山岳,弯弯曲曲的河流,画面一角上还有一些都快看不清却很眼熟的房屋。正下方,是一个漆黑如墨的圈,更多地方被漫天飞舞的碎片和白茫茫的云遮住了,看不清晰。
"哇。好美!"夜云下意识的出声道。
然而,似是什么刺痛了眼睛,她咪着眼睛向前望去,只见前方一轮血红圆的太阳射出柔和的光照在夜云的身上。
"那不是夕阳吗?"
夜云此刻才想起自己是被旋风带上天空的,而那团蓝光定然与刚才在漫雨谷内的人有关,她四处张望,却哪里有那个神秘人的半点影子?
"是你救的我吗?"她纵声大呼。
"是"
辩不清性别的磁性声音在耳边淡漠响起。
夜云悚然一惊。回头望去,不是那个神秘人又是谁?
只见那人依旧一身墨色的宽大衣袍,面部前一层薄雾迷离不散。就飘浮于夜云身旁,"给你两个选择。做我二十年的侍从,或者,从这里掉下去"。
"这,这是哪里?"夜云听在耳里只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神秘人在说些什么,"什么侍从?什么选择?是你救了我么?"。
"看到那个漆黑的圈了么?",神秘人也不理夜云的嘀咕,指着地面上那个黑圈。
夜云低头往下看去,那里确实有个漆黑如墨的圈。
只听那个神秘人继续道,"那便是漫雨谷"。
"漫雨谷!"夜云张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那我不是在很高的天上?"
"不错",神秘人轻声答道。
"啊!难怪那么眼熟,那么西边那锌屋便是七夕镇了",夜云恍然大悟,但一想到刚才那个神秘人的话,便再也忍不住全身发抖,"你刚才说什么?两个选择?"
"对,你可做好选择了么?"
夜云顿时只觉得头晕目眩,若从这掉下去,哪还有命在?但一想起要做那个人二十年的侍从,她又极其不愿。至此,她竟想到自小便屡试不爽的一招——耍赖。
"哎呀!你一个无所不能的神人,就知道为难一个小姑娘,你瞧,我什么都没有,人又长得没刚才那位姐姐美丽,更不会洗衣叠被,扫地做饭,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经常还要父母照看生活起居,即便给你当侍从也只会给你增添麻烦,而且,我不良嗜好还挺多,到时累及您可怎么好?"
夜云原本还要继续喋喋不休的述说自己的诸多不是,这一刻她恨不能把自己所具有的,所没有的癖性全都一股脑的兜出来。
但接着她便再也说不下去了,说话声顿时变成了肝胆欲裂的惊呼声,因为她的身体瞬间向着大地猛然坠落而去。
"不要啊!好了好了,我便应你便是,快停下,我答应做你侍从了,救救我"。在生死存亡刹那,她失去了所有理性,拼命呼喊道。
"很好"。磁性般的声音又在夜云耳畔响起。
夜云下落的身躯随着神秘人的话语声瞬间止住,然而,刚。[,!]从鬼门关迈回来的她此刻竟像个孩童般放声大哭起来,丝毫不理会有个陌生人仍在身旁。
"那么,签下这契约",神秘人的声音冰冷而空洞。
幽光闪烁间,一张漆黑古朴的卷纸自神秘人手心张开,其上几行字幅晦涩潦草,字幅下方是一幅张牙舞爪的恶魔图案。
夜云望着古朴的卷纸,心底深处不由升起一股难以言语的悲凉,"二十年么?"她喃喃道。
二十年是多久?是转瞬间如梦初醒,还是在痛苦中度日如年?那是是她出生至今还要漫长的轮回啊!年迈的父母二十年后会怎么样?是否还会存在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