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小镇谜云(一)爱伦·坡×你
你注意到它已经很久。
圆圆的眼睛,眼睛周围被一轮一轮的黑色圈紧包围,仿佛被浓墨反复浸染过,皮肤的毛发则是深棕,以及、由黑色圆圈和棕色圆圈交织组成的毛毛尾巴。
它看起来有点营养过剩,身体倒灵巧非常,肉乎乎的爪子往它脚下的男子肩膀上踩去踩去,那男子身体单薄瘦弱,又要在绵绵细雨中拿稳雨伞,有些承受不住,步伐不稳,走起路来微微摇晃,卡尔对于无论如何也无法平静下来的宠物,很无奈地叫着它。
它好像很任性又沉默的样子,你没有听到它发出过叫声。一回也没有。
你偷偷地想,忍不住向它投向一次又一次的视线,直到它也回头拿眼睛看着你,眼珠黑亮亮地转动,仿佛充满好奇的对你摆爪子。
你对它微笑,在空中虚虚的握住它的手掌。
卡尔,你好。无声地叫它,它随着主人的步伐消失在你的视线中,爪子在空中震荡。
这是一只确凿无疑的浣熊,但它奇异地让你想起家乡的另一种小动物,当然、也是非常常见、在任何国家都能看见的动物猫。
那是父亲去世后,因为他过去在横滨居住,有时你思念他,就会暂时离开母亲,一个人跑到横滨住一段时间,但每次时间都很短暂,没有留下什么可在意的社会关系。你太过无聊,不愿意看书看电影,更不想去画室和陌生人一起练习,每天的闲暇时间无处挥霍,干脆从街上绑架了一只脸蛋肉肉、身材矫健的三花猫,除粉色的舌头外,它全身都由橘色、黑色和白色组成,十分聪明灵巧,有时出现在你居住的地方、吃着你精心制作的猫饭,你抱起肉嘟嘟的身体给它刷牙,看着镜中它乖巧的脸蛋亲了又亲;有时又偷偷地跑掉,令你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和它相遇,再眼看猫咪溜走。而每次出乎意料的见面都会使它露出纵容的神色,那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被饲养的猫咪反过来爱溺了一样。
思念猫咪的想法与想念父亲的情绪一起袭上心头,你内心萦绕着淡淡忧悒,很猜测这是天气的原因。雨天是忧郁的蓝,太令人容易感伤。
走进酒店,你收好长伞,将它挂在门口花纹奇特的伞置场挂钩上,任由残余的雨水流淌落下。于柜台处和店员报上你之前通过电话预定时记录下的名字,她笑容大方,再三确定,佐藤小姐?请出示一下你的护照。
是我。你将护照递给她,声音平静温和,我希望我的房间能有窗户和浴室。
当然了。这是您的钥匙。她露出洁白牙齿,对你热情的微笑,将沉重的大钥匙递给你,你回以礼貌的笑容,唇中随即微微泄出惊讶的声音。欸,这个重量是
肩膀上传来陌生的、被某种东西跳在肩膀上后被压倒压低的重力。
卡尔这是另一个人的声音,惊讶中带着惶恐。
卡尔这是你的声音,有种没立刻明白事情发展的茫然。
两三秒后,你完全掌握了一切。卡尔、以及卡尔的主人和你住在同一间酒店,它或许还记得你,所以跳上你的肩膀,想要和你玩闹嬉戏。说实话,确实很突然也有些重,如果不是你抱惯了猫咪,很可能就像被大风吹到的植物一样栽倒。
对不起,吾辈马上抱走它。
卡尔的主人很紧张的向你道歉。他身材高挑清瘦,穿着黑色的短风衣,同色的发凌乱卷曲地遮挡住眼睛和上半张脸,瞳孔的颜色在几次呼吸间才被你确定。
是黑色。你突然道,微微笑了起来,仿佛阴雨连绵的天气中决然破开乌云的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