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牒文已有明令,下官自然唯大王子马首是瞻!”曲建连忙截住朱志均的话头,说道:“捕杀钦犯乃是大明人人之责,下官自当遵命,不过……。”
“下官记得金刚奴在景泰四年已经被诛杀,所以王爷和下官才会一时不防,有渎职之嫌。自然不方便多言了!”
好厉害,曲建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自己从干系中挣脱出来,还指出当初朝廷的公示错误,让人一时间也找不到破绽,要不是朱志均有备而来,还真的会让曲建骗到。
不过此语正中朱志均下怀,他一路上研究了整个卷宗,觉得曲建这个人是有利用价值的,也不想让朱志堩知道曲建与此事有所瓜葛,听曲建这么一说,赶忙顺水推舟。侧身吩咐随侍,去后院耳房观察战斗情况。
刚才还为金刚奴担心的曲建,现在又唯恐金刚奴不死了,这也许是出于人自保的本性,朱志均自然也不是只有这一点打算。又寒暄了一阵,漳王朱志堩基本上始终没有说话,任凭朱志均在那里和曲建交谈,过了一会,前往后院查探情况的随侍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
“回禀郡公,金刚奴逃走了!”
“什么?!”
曲建,朱志堩惊诧地站起,同时说道。心中有数的朱志均故作愤怒地掷碎手中茶杯,厉声吩咐道:“立即给我追。晓谕缉拿逃犯!”
金刚奴就这样莫名其妙的逃走了,连金刚奴自己也想不明白,这么多人围攻自己一个,有火器不用。攻而不杀,还让自己从后院又杀到耳房附近,那里的围墙矮了点,他才能越墙而过,逃出了漳王府。
他知道肯定里面有猫腻,但是为了保命,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也不敢往林氏保镖行遁去,因为他也不明白昨天还是暗杀,为什么今天就光明正大的开始擒拿了。
林氏保镖行也不保险。金刚奴想了想,还是往城外逃去,仗着自己一人,想往四百岭去寻找唐赛儿和曾阿牛等徒弟。谁知道城外的各要道已经被官兵封锁,金刚奴只得在西山之中隐匿起来。
天亮后。在漳州独霸一方的林氏保镖行,也受到了官府的围剿,至于为了什么,谁也不知道,不过由于林三当日就出海押运货物往爪哇,所以避过了这一劫,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幸运。统统都被抓住后关进了漳州府的大牢之中。
太平很久的漳州府热闹起来,众说纷纭。由于官府并未解释这次行动的真正目的,搞的有些商人有些自危,以至于惊动了即将启程的立法院委员陈青松,也到了漳王府以及漳州府衙询问根源。
这真的是一次失败的追捕,抓了一批小鱼小虾。涉案主犯全部逃脱,别说是颇有能力的朱志堩,就连心怀鬼胎的曲建,也感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
朱志均此举,该怎么向皇帝交代呢?难道劳师动众。不惜从渤海水师之中抽选兵卒,由北平军镇抽选军官,几千里海路的奔波,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与其这样,还不如皇上直接下旨给朱志堩,然后朱志堩命人在饭菜里下毒,一下子就可以要了金刚奴的命。这样一来,朱志均不是庸才,那肯定在后面有着极为厉害的准备,朱志堩的心里暗暗警惕着。
他的哥哥朱志均对他的隐瞒使朱志堩有些不安,但是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为了避免嫌疑,他只能选择缄默。但是看着哥哥已经快把事情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心里也是踹踹的,不知道哥哥想做些什么。
朱志均的志愿当然不止于此,他想趁着这次机会,将以前所失去的都拿回来,一个王府长子,因为母亲的出身,处处受人诟病,特别是在他们兄弟几人之中,只有他只是一个郡公的爵位,其他的都已经封王就藩了。
而且他这次虽然是受到皇命来漳州剿匪,但是主意却是那个智光大师面授的机宜,智光现在已经在东宫,取代了方孝孺的智囊地位,此时的北平,方孝孺主外,而智光大师隐然已经有了当初姚广孝的风采。
受到太子之器重,比之姚广孝受朱棣的信任有过之而无不及,智光认为,白莲教需要剿灭,但此时不是剿灭的时候,太子的根基在北方,而南方的控制力极为薄弱,利用好了,不失为一把得心应手的好武器。
而且智光认为,白莲教其实也是佛教的一个分支,以弥勒佛为朝拜对象,而弥勒佛又被称为阿逸多菩萨,是释迦牟尼佛的继任者,其庞大思想体系由无著、世亲菩萨阐释弘扬,深受中国佛教大师道安和玄奘的推崇。
白莲教只是在漫长的岁月中,失去了对佛经的诠释而已。所以智光对白莲教并不排斥,并有利用白莲教渗透南方的意图。
之所以派朱志均前来,就是看中了其对漳王一系的愤恨和不甘,智光有着非同常人的识人之能,也的确只有朱志均能不顾皇帝的谕旨,做出一些有违礼制的事情。
金刚奴的逃脱,只是一种障眼法而已,既然由太子插手,派来的就会有太子的东宫亲卫和武卫局的特种兵作为后盾,逃脱只是暂时的,其实他一直都没有离开精锐特种兵的跟踪。
在合适的机会,金刚奴在西山一处废弃的寺庙中落网了,武功对于火器来说,只是一个笑话,何况火器是掌握在特种兵的手中。但是金刚奴的落网,却没有被带往漳州城关押,而是朱志均亲自往西山寺中去见见这个传说中死而复生的人物。
金刚奴被反捆着双手,眼睛蒙上黑布。由一群人推推操揉押出大殿,带到西院禅房。听见一人以温和的语气说:
“将他的蒙眼布摘去,松绑。”
“法师,这人年纪虽大。但是身有武功,不能松绑。”
“松开吧。”
被松了绑摘去蒙眼布之后,便见一片辉煌耀眼的烛光,眼花缭乱,略一镇定,渐渐看清了原来是座禅房,身边站满擒拿住自己的黑衣人。正面站着一位身材瘦削,脸色苍白的年轻人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