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宜宁也坐起身来。
外面雨仍然下着,伴着“哗哗”的雨声,隐约还能听见楼下的人声。
“现在是什么时辰?”她问。
骆晋云回答:“大概戌时。”
那还不算太晚。
待在驿馆的时间太无聊,护从们也没那么多觉天黑睡天亮起,所以晚上总会在下面赌赌钱,喝喝酒,楼下正是他们的声音。
薛宜宁想喝碗羊肉汤饼,那个气味浓,在房里经久不散,而她正好想起身走走,便说道:“我想喝羊肉汤饼,在楼下用饭。”
骆晋云此时十分体贴,马上从床上下来,和她道:“我去交待他们做。”
薛宜宁叫来了丫鬟燕儿,让她替自己梳头。
燕儿此番还是第一次真正侍候新主子,不免有些紧张。
她很小就到了陈县令家,在县令府上待了十年,所侍候最高身份的人也就是陈县令的娘亲和县令夫人,因为手巧,做事麻利,这次才被送来给将军夫人挑选。
没有人知道以后会怎样,也许是一步登天,又也许,因为侍候不周,被发卖惩处。
站在镜前,她带着几分小心问新主子:“夫人想梳什么样的发式?”
问完,便听一道温婉柔和的声音道:“都可,随意梳个发髻便好。”
燕儿想,将军夫人的声音真好听。
她拿着梳子,一手触上将军夫人的头发。
那发丝乌黑亮泽,柔软丝滑,竟似绸缎一样。
镜中的夫人,一副饱满的鹅蛋脸,白得似圆月的肌肤,柳眉杏眼,不只美,而且美得十分端庄大气,配上她仪态万方的坐立、谈吐,似乎就是天生的大家闺秀、名门千金。
燕儿小心替她挽起发髻。
正要插簪时,门被推开,她瞟了一眼,见是大将军,连忙唤道:“将军。”
将军走进来,看着坐在梳妆镜前的夫人。
燕儿之前就知道县令夫人为什么要送她们四人过来给将军夫人挑选。
因为县令和雍州其他官员得罪了将军夫人,他们当着将军夫人的面,准备给将军送美人。
最后美人没送出去,倒让将军和夫人吵了一架,因此可以想见,将军夫人是生气了的。
知道这前因,再看此时将军一动不动看着镜前的夫人,她便明白,将军对夫人情深。
更何况,从午后到现在,将军和夫人在房里待了一下午,夫人身上还换了身衣服,想也知道他们在房里如何恩爱。
燕儿实在不明白,人家这样般配的一对年轻夫妻,县令和其他大人怎么会想到给将军送美人,她若去做这官,都不会这样犯傻。
梳完了头,薛宜宁与骆晋云一同下楼去。
见他们下来,护从们行礼,骆晋云让他们不用顾忌,继续,他们随还在玩着,但各种动作与言语不由就收敛了许多。
薛宜宁自己挑了靠角落的位置坐下,正好羊肉汤饼也做好了,端上来,满室飘香。
她拿了筷子,细细吃起来。
骆晋云与她吃一样的,知道她吃饭慢,也并不着急动筷。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