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在陈凤芝面前感受到的那股不适感、压迫感,来自于哪里。
那是一种女人面对男人的直觉,一种因体力、性别上的弱势而有的自我保护意识。
陈凤芝并不像个女人。
她看她的眼睛,对她容貌和身体的夸赞,以及劝酒的态度等等,都让她觉得受压迫,有危机意识。
陈凤芝对她的态度,就像一个男人垂涎女人美色时的态度。
所以,莫非陈凤芝是男扮女装?
薛宜宁觉得匪夷所思。
可意识到这点,再看这画,她就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女子用袖口掩下巴的样子,看着是娇笑,但何尝不是有心隐藏自己下巴上的胡须呢?
所以她就是个男人!
封娴送她画,不是随意送的,是要告诉她什么事!
她立刻又仔细看画,将目光投向那指代不明,但又十分关键的两只鸟上。
那只黑色大鸟,看着像一只乌鸦。
而那只护巢的鸟……这时薛宜宁突然明白过来,乌鸦是乌桓,护巢的鸟是云雀,这是骆晋云。
而那船上两人,女人代表西羌郡主,男人……
男人手里拿着弹弓,在他脚下,还画了一包石子,石子旁边,落了一根黑色羽毛。
南方多水,这艘船也是自南往西在行,所以男人代表南越,石子代表石荣,船上掉落的黑色羽毛代表……西羌、南越、石荣,这同一条船上的三者与乌桓有勾结,他们在一同合谋杀骆晋云,引乌桓攻入大周!
她明白了,陈凤芝不是陈凤芝,而是陈少阳,他与陈凤芝容貌极为相似,又是南越公主的孩子,所以选择与南越结盟,取代了陈凤芝;
石荣丢了孚良城,战后回京,他免不了一死,所以他要杀骆晋云,这样就能将罪责推到骆晋云身上;
而南越,只要乌桓作乱,大周就无暇他顾,他也能渔翁得利。
薛宜宁立刻收起画,朝马车外道:“赶紧去……”
话音才出,一片冰凉的触感,抵在了她脖子上。
薛宜宁震惊地看向刘小杏。
刘小杏将手中的匕首紧紧贴住她,缓声道:“本不想动你的,但现在没办法了。只怪你,竟突然要去见陈凤芝,又收到了这画,还看出了这画的意思。”
薛宜宁胆寒地问她:“你……是什么人?”
“不着急,等一下你就知道了。”刘小杏说,随后朝外吩咐:“夫人说,去街前那家茶楼。”
外面车夫道:“好。”随后朝护卫说:“去街前的茶楼。”
张平不在,护了一们丝毫未生疑。
薛宜宁暗怪自己大意。
其实她一直是有防备这刘小杏的,因为她来得突然,因为她与那对主仆奇怪的关系,以及她并不像一个才受污辱的农家女。
可是,她自恃身旁有众多护卫,也有一种高位者的轻视与傲慢,觉得刘小杏不过一个农女,影响不了什么,和西羌王府这种地方更扯不上关系,所以,小看了她。
现在想来,一早燕儿突然肚子疼,说不定就是刘小杏的手笔。
她的目的是什么?
马车在街前的茶楼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