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后,最先看到的是一个陌生女人,“你找谁呀?”女人看起来二十岁左右,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整个人显得生机勃勃。
“我找陆仁。”崔粲把糕点放在了桌上,女人听到是找陆仁的,便扯着嗓门大声喊道:“陆大哥,有人找——”
这时,里屋的帘子被人掀开,陆仁匆匆忙忙地走了出来,见到是崔粲,他的脸上瞬间露出了惊喜的微笑,“崔大人,您怎么来啦?”
而后他的脸色微红,把自己沾着豆腐渣的手往围裙上蹭了蹭,“没有什么准备,让您见笑了。”
崔粲笑了笑,“是我突然到访唐突了,你不用紧张。”
陌生女人识趣地走进了里屋,留下两个人独自聊天儿。瞧着女人消失的背影,崔粲好奇地问道:“这是?”
陆仁挠了挠脑袋,语气有些不自然,“……是对面的邻居,过来帮忙的。”
看着陆仁不好意思的模样,崔粲秒懂,那个姑娘八成是对陆仁有意思,但她知道陆仁是个老实人,“你今年也不小了吧,是时候该成家立业了,想来杜鹃在九泉之下也愿意看到你幸福。”
听到杜鹃的名字,陆仁的脸色一怔,苦笑了两声,“都怪我没有早点救她,是我对不起她。”
逝者已逝,不如珍惜眼前的生活。崔粲还想劝他几句,结果刚一抬眼,就看到里屋的帘子后,之前的陌生女人正在探头探脑。
崔粲扑哧地笑了一声,偷偷和陆仁指了指里屋的方向,陆仁疑惑地回头,正好和暗中观察的女人对视。
对方见自己被发现,脸颊一红,立马慌张地跑进了屋。
外屋的两人见状,皆是不由地笑了出来,之前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
片刻后,崔粲想到自己还没有见到春慧,便好奇地询问对方的下落。
陆仁抿了抿唇,脸上露出了一种让崔粲看不懂的表情,“春慧……春慧她在冯家受刑的那晚跳湖了……”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崔粲立马站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她说对不起杜鹃,要不是她总给梁氏传消息,对方也不会这么顺利地害死杜鹃,所以当晚就留下遗书,跳湖自杀了,我也是第二天才知道,打捞起她的尸首,找人把她安葬了……”
陆仁对春慧的态度其实一直非常复杂,一方面他知道杜鹃的死也有春慧的责任,另一方面他又要感激她告知自己真相,并肯在崔粲和周瑜面前作证。
得知春慧死的那一刻,他的第一反应是难以置信和悲伤,直到这时他才明白,自己其实早已经原谅的对方。
崔粲跌回椅子上,震惊过后,内心只留一片唏嘘。
春慧的错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但无论如何,她都不是直接杀害杜鹃的凶手,根本罪不至死,更何况她还有大把的青春,做出这种选择着实让人感慨不已。
离开豆腐铺,崔粲望了望头顶的太阳,漆黑的眸子里神色黯然,无论是杜鹃的死,还是春慧的自戕,都让她的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一样,有些喘不过气。
耀眼的太阳可以照亮万千大地,却照不亮这个时代一个女人前行的路,她在黑暗中被不公的社会道德所绑架,套上了沉重的枷锁,惊险闯过一道道关卡,直至死去。
每当心情低落的时候,崔粲都特别嗜甜,因此,她又回到了糕点铺,准备买一包糖糕。
提着大包的糖糕,她的心情渐渐恢复轻松,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救命啊——”前面一道女声传入了崔粲的耳朵。
听到呼救,她心下一惊,立马向声源处跑了过去。
拨开前面挡着的人,她看到一群穿着官兵衣服的男人举止轻佻,正围着一个小姑娘调戏。
“看什么看!都给爷滚开!”其中一名官兵朝着围观的百姓大吼,原本看热闹的百姓们立即散开,生怕火烧到自己身上。
众人作鸟兽散,唯有崔粲一人留在了原地,在一群人官兵面前格外突兀。
“你小子是什么东西?竟敢碍爷的事儿。”
即使隔着老远,崔粲都能闻见对方身上的酒气,她扭头瞧了眼街边,发现这里竟然是青楼的大门前,而这几个人显然是刚逛完青楼。
“公子救救我!我只是个卖花的,根本不认识他们——”
衣着粗糙的小姑娘头发松散,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瞧向崔粲的眼神仿佛像在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你们几个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小姑娘,真是不要脸!”崔粲朝着几人嗤笑道,眼神是前所未有的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