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昭仪赶紧磕了个头,低着头退出殿外。
萧直阴桀地瞧着她的背影,嘴上漠然说道:那鄂云,没什么证据就把人放了吧,大不了遣回西凉,派人盯着便是了。
沈太后冷笑道:哀家用得着你来教?别打量你什么心思哀家不知道你听好了,明儿好好地去给哀家上朝,不然便将你这些三宫六院都打发走,一个不留!
萧直笑了一声,慢慢道:自是要去的,缺了太久,文武百官该说闲话了不是?
辰时雨终于住了,夹道茵乱,残柳宿润,一片骨瘦花凋的萧瑟之景。
谢瑾于巳时左右回到了校场,骑马进北境军营地时,发现前两日令人给沈荨搭的营帐前站了姜铭,忙翻身下马问道:怎么,你们将军今儿就来了?
姜铭拱手笑道:见过谢将军,刚过来一会儿,沈将军这会儿去了陈吏目那儿看名册。
谢瑾点了点头,回了中军大帐,进内帐刚换了铠甲出来,便听人通报说顾长思求见。
让他进来。
片刻后顾长思一身戎甲铿锵而来,见了谢瑾,只扑通一声朝他单膝跪下,低着头一言不发。
谢瑾打量他片刻,不动声色道:我让人请沈将军过来,你自己跟她说吧。
顾长思抬起头来,恳求道:谢将军
谢瑾打断他,冷冷道:男儿当有担当,心里有什么想法就正大光明地说出来,若说的有理,沈将军断不会勉强你。
顾长思低头,是。
他未及弱冠,此刻靴上还有早间操练溅上的泥点,但铠甲上的污泥已被拭去,头发一丝不乱地束着,眉目端正,即使跪着也能看出身形伟岸高大,颇为英武不凡。
谢瑾命他坐了,让人给他送了茶水,自己坐在案前翻看着文书。
一刻钟后卫兵撩起帐帘,沈荨负手而入,看见顾长思,笑了笑。
顾长思忙起身行礼,末将参见沈将军。
哎,坐吧,坐吧。沈荨摆摆手,坐到他上首,瞄了一眼谢瑾,又转回头瞧着顾长思,顾校尉有话要说?
她身上伤没好,今儿不打算带兵操练,所以没着戎装,穿了一身玄色袍子,腰上束了条暗红色革带,行走间开岔的袍角内现出暗红马靴,漆黑发髻上也点缀了一根红色发带,玉面星眸,神采奕奕。
谢瑾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合上文书,也看向顾长思。
顾长思犹豫片刻,拱手道:末将多谢沈将军垂青,只是末将之前多受谢将军点拨,还是希望能跟在谢将军身边,一是能再多得些谢将军的指点,二是
沈荨点着头,嗯,跟着谢将军的确长进很快,二呢?
顾长思咬牙道:末将家贫,家中还有老母幼弟,希望能尽快挣到军功,改善家境。
我明白了,沈荨双手放在膝上,坐得端正笔直,语气很温和,你觉得跟我去骑龙坳,出不了军功?
顾长思不语,默认了。
顾校尉是将门之后,在军中也有三四年了,最近才被调来了北境军,当知道军令不可违抗,沈荨说道,接着话锋一转,不过话虽如此,你们自身的意愿也不能忽视,什么事都得讲求个你情我愿不是?我知道你的理由了,你也听听我的理由。
她笑了一笑,接着道:当年西境军和北境军本是一家,十二年前划开,骑龙坳这个地方形同鸡肋,本是划给拥有十万兵力的西境军的,但当年谢侯爷一力争取,把这个地方争回了北境,顾校尉知道为什么吗?
顾长思有点疑惑地摇了摇头。
沈荨笑道:那我再问,既然骑龙坳乃天堑之地,易守不易攻,数十年来也没人吃力不讨好地去碰这个硬疙瘩,为何谢将军还在北境军兵力不足的情况下往骑龙坳安置了八千守军?而且那里山势险峻,峰回路转,本不适于骑兵作战,为何八千守军中还有一个五千人的骑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