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考场时,还未到考试时间,不能进去,各位考生齐聚于此,再加上一同陪考的父母,黑压压的人群一片。
顾驰和顾父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在一旁吃些东西,等着贡院开门。
府试基本流程与县试一样,但更为严格一些,作保的廪生增加一名,又多花几两银子。除此之外,考生进场也不能携带任何东西,笔墨纸砚等都由考场提供,头两场各考一天,第三场策论需考两天,过夜的棉被也由考场提供,一天三顿饭食也由考场提供,可以说是完全封闭的三天。
耳边不断传来各位家长对孩子的鼓励的话语,“儿子,别紧张,考不好也就是挨你老子一顿打,没事儿。”
顾驰一笑,轻轻扭头一看,那个考生好似更紧张,丝毫没有被安慰到。
顾父盯着顾驰,刚喊了声儿子,顾驰冲着他开口,“爹,我不紧张,你别担心。”
顾父哑然一笑,他这个儿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事人一点也不紧张,至少面上看不出来,反倒是他这个当爹的,每次紧张的直发抖,不过要稳住,可不能被这小子看出来,不然丢人丢大发了。
有人来到身边,顾驰一看,原来是郭策。两人虽未住在一个客栈,但之前郭策也找过他两次。
郭策扭头看了一圈,拉了拉顾驰袖子,有些好笑开口,“老大,那个就是县试时口水滴在考卷上面的学子。”
顾驰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几人离得不远,大约六尺远的距离,还可以听到那个学子和旁人的对话。
那个学子微胖,在他旁边站着一位宝蓝长衫绣着祥云纹的男人人,头上束着玉簪,看来家里条件不错。
只不过这个男人浮现无奈的神色,点着微胖学子的脑袋,“顾云天,你这次给我长点心,不能再犯上次的错误。县试排名倒数,如果不是重新誊写一遍,指不定成绩更好。如果这次没考过,就停了你的月例。”
咦,他们也姓顾,倒是有缘,五百年前是一家呢!
微胖学子低垂着头,轻轻“嗯”了一声,拿出油纸包里的鸡腿啃了起来。
看到这儿,顾驰有些羡慕这位学子的好胃口。临近考试,又早早的起来等候,他没有什么胃口,强迫自己吃了一些。
似是感受到有人注视自己,宝蓝长衫男人和啃着鸡腿的学子看过来,顾驰目光还未来得及收回去,不过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对着他们大方一笑。
年轻学子晃晃头,对他做了个鬼脸,这孩子,还挺皮!中年男人倒是一怔,多看了顾驰两眼,心里嘀咕,这个小孩和三弟年轻时的样子一样,会是三弟的孩子吗?
快到卯时,诸位学子自觉排好队伍,参加府试的人数明显比县试多上许多,大约一千八百名,密密麻麻排成三十排,等待着进考场的时刻。
在书院时,王夫子专门总结过每次考试录取比例。以前读书的人不多,府试只录取五十名学子。文正帝继任以后,颁布各项读书政策,读书的学子一下子激增,相应的录取名额也翻了一倍,统共录取前一百名。不过即使多了一些,但竞争仍然很激烈。
卯时一刻,贡院开门,数千名考生依次接受初查,鱼贯入场,在四名执灯衙役的带领下,分别进入四个考场,又在门口再次接受衙役的搜身检查,方才进入考场。
这次检查与县试相比更为严格,一旁的衙役把顾驰身上的长衫翻来覆去检查,就这还不放心,全身搜查一遍,方才结束。所幸进入四月中旬,天色已经暖和,如果是在秋冬季节,这么一小会儿也可能引发风寒。
即便检查流程更加严格,互结和具结都增加一人,甚至不能携带考篮,但是每年还是有一些作弊的学子,在胳膊大腿上面写上文字,或者在衣衫内里和鞋垫下面夹杂小抄,手段层出不穷。
但负责检查的衙役明显经验更为丰富,他们什么人没见过,有问题的学子绝不会放过一个。
这不顾驰检查过后,正在一旁穿衣衫,就看到某位学子被架出去。看着他凄惨的哀求和威武站立的衙役,大家都不敢存侥幸之心。
这事一出,有好几位学子偷偷离开队伍,回到马车里,估计是处理自己衣衫里的纸条。
顾驰摇摇头,不再看他们,进入考棚里的前一刻,扭头找寻顾父的身影,冲他摆摆手,按照考引寻到自己位子。
这次他的座位与县试不同,他要和其他县案首坐在第一排,正对着知府等考官。名次越好,越要经历更严格的考验。
十多位案首基本已经落座,顾驰打量几眼,当然不止他,大家都在互相观察对方。
基本上都是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少年,也有个别看起来要大几岁,但总体还是十一二的少年。
顾驰暗暗心惊,他研究过前朝和本朝县案首的年龄和籍贯,以往案首虽仍以年轻学子为主,但也有那么三四个上了年纪的考生。
而自从朝廷大力提倡读书,学子的年龄更加年轻化,真才实学的学子冒出头,这也侧面反应了科考的竞争更大,更新换代更快,想要在这么多优秀的同龄人中脱颖而出,也更加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