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知府冷哼一声,更是不耐,“他们打的什么主意,我能看不出来?整日只想着投机取巧,以为权力和钱财可以摆平一切,踩在别人的身躯之上,夺取别人的荣耀和资格,真是令人恶心!”
他站起身,面色严峻而认真,“科举考试本就是选拔优秀人才,如若可以凭借权势地位随意更改,藐视公允法纪,那和前朝的有什么区别?人脉又如何?得罪又如何?我只求问心无愧,给所有考生一个公平的机会。”
董师爷垂下头,没有继续说下去,“那我出去拒了他们。”
李学政和其他夫子作揖,“大人公允,着实令人佩服。”
他们是读书人,虽然没有亲身参与官场上的勾心斗角,可也有所耳闻,可能因为一件小事,就被别人记恨在心,指不定哪天就给你挖一个大坑。
如今宛阳府能遇上刘知府这样刚正不阿、不惧权势的父母官,是大家的幸运。
真正的公平,不是口中说几句就能做到的,做决策的人也是顶着很大的压力,才能真正的为百姓当家做主。
二十九日一大早,宛阳府府衙门口几声鼓响,接着两位衙役开始张贴榜单。
最近不少学子就在附近晃悠,以便第一时间看到结果。这不,看到衙役捧着榜单过来,一群人立即围上来,还有一些看热闹的,里三层外三层,黑压压的人群挤在一起。
衙役张贴好榜单,看着拥挤的人群,摆摆手,示意他们疏散开,大声开口,“不要拥挤,注意安全。府试榜单公示七日,也会通过府、县、镇一层层传递下去,大家不要心急。一等前十名的答卷也已经张贴出来,大家随意欣赏观看,但不得触摸,不得损毁。”
听了衙役的话,一直拥挤的人群慢慢静下来,反正榜单就在这儿,它又跑不了,什么时候看一个样。
话虽如此,衙役一离去,平静的人群瞬间如波浪般涌动,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挤上去。当然也有些紧张的,走上前一步,接着后退一步,害怕在榜单上看不到自己的名字。
“咦,第一名竟然出自临南县,都说淅川县文风茂盛,如今也不过如此,只得了第六名”;“第六名还不行啊,要是我能得第六名,给你磕头我也愿意”
挤在榜单前的何书之,听着周围人的议论,红了脸。淅川县历来出了不少读书人,而他作为县案首,更是被所有人寄予厚望,可如今,堪堪排在第六名。
“他一个贫寒子弟,只读了两年书,怎么可能考第一?”何书之忿忿开口,他一向很有自信,觉得第一名如囊中之物,本就该是他的。
可结果出乎预料,排在第一名的不是他,也不是之前被众人抱有希望的热门夺冠学子,而是一个寒门学子,还没读过几年书,这让他如何信服。
人群中也有临南县的学子,虽然他不认识府案首,不过出自同一个县城,该有的颜面还是要维护的,立即回击道,“科举考试靠的是实力,你若不服,自管来看他的答卷,何必无端质疑。”
何书之板着脸,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快步来到张贴的答卷前,他还就不信了,自己比不过一个毫无名气的小子。
何书之一腔怒气,粗粗看了一遍后,消散了大半;他接着从头到屋又仔细看一遍,剩余的怒气也没了,留下的只有羞愧和佩服,是自己输了,他先入为主的以为贫寒子弟不可能读书好,如今才知道是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答卷一排五个,恰好何书之的答卷排在第一名下面,这样对比的更加明显。他不得不承认,第一名是最优秀那个,文章布局立意、遣词造句都比其他人高出一大截。
质疑羞愧的情绪过了之后,他又开始反思,得不了第一名,为何自己连前五名也没得到?而录取的一百名考生中,淅川县更是寥寥无几。
要知道淅川县虽然参加的学子少,可耐不住质量高啊!只要参加考试,基本上都能通过。
可这次,却是令人大为意外。
其他人每每谈论起淅川县,夸赞不断,好听的话不要钱的说出来。时间久了,他们也真的以为自己是最优秀的,除了平日的学习,大把时间花费在作诗营造名气上面,本末倒置,以为名气是最重要的,沉浸在别人追捧之中飘飘然,但是骄傲让人自满,考试结果才能分出高低。
他叹口气,离开榜单,接着就有人挤过去。
一个长衫书生不住感叹,“这就是第一名的试卷啊!不愧是第一名,和第二名第三名明显看出差距。字迹工整,文章巧妙、别有心意,诗赋情寓景中,跃然纸上,磅礴之气都要溢出来了。”
另一人接上话,“你这不废话,要不然人家是第一名呢。赶快摸一摸,沾沾光,说不定下次咱们也能考第一名。”
长衫书生无语的看着他,“衙役不让摸!你这是迷信。”
那人接着回道:“你不摸算了,反正我要好好沾沾光。”他趁别人不注意,飞快的把手伸上去,夸张的叫起来,“啊!有一股清爽之气在我体内流动,感觉自己要变聪明了!”
明知他是在开玩笑,长衫书生犹豫了一下,自己要不要也摸一下,万一沾了光,自己真的开窍了呢!他还没来得及行动,其他人飞快的涌上去,“我先摸”、“我是第一个,你别和我抢”
何书之低头看了看手心,自己要不要也去沾沾光?
最近几天顾母心神不宁,总是操心着府试的成绩,晚上做梦还梦见了这件事,成绩也该出来了吧!要是自己住在府城就好了,也能第一时间得知消息。
这天半上午,她在月河里洗完衣服,端着盆准备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