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窗外,外面霞光大明,重重点头:“我刚从西门那边过来,碰到放春园的詹侍人,他说上次殿下让他养的那株兰花可能过几天就要开花了。”
李文简起身:“出去走走。”
飞羽望了一眼,要不了多久天就黑了,这会儿出去走什么走?
李文简往放春园去了,放春园是东宫的花房,培育各种奇珍异草,年前,他从南方寻来一株兰花,交给他们培育。
听闻花开如雪,香气淡雅,应是他所喜。
魏湛身为武将,不解风情,不喜欢风花雪月,却独爱兰花。
魏湛死后,他集得天下兰花,精心养育,花开时节折枝寄故人。
放春园草木繁盛,黄昏时分愈发幽静,放纸鸢、蹴鞠的宫人已然离去,褪去白日的喧嚣,鸟鸣声清晰可闻。
李文简忽然停住脚步。
一丛迎春花下坐了个人影。
飞羽越过李文简的身体朝前看去,一个女子侧坐在石桌前,肩若削成,腰若纨素,脖颈纤细,双腿微微交迭搭放身侧,显得尤其纤长。一手支着下颌,只看得见侧脸,却难掩侧脸骨相优越,下颌几乎是一条直接淌下来,干净又冷清。
没有脂粉堆砌,美得干干净净。
她眼眸轻阖,已然睡着了。
昭蘅下午行至放春园,听到园中有嬉闹声,见有人在放纸鸢、蹴鞠,鬼使神差走了进来。
园子里是七八个刚入宫的宫人在玩耍。
看到她们,她无缘无故想起旧时在村里的时光,一时入了迷。她太困了,原本还撑着精神看她们玩闹,后面不知怎么睡着了。
春风乍起,吹动她身后的迎春花枝,花枝轻颤,掉下些许花瓣落在她肩上。
“怎么!”飞羽正要出声呵斥。
李文简抬手,制止他的动作,示意他闭嘴。飞羽顿时噤声,他看着李文简,嘴唇翕动,压低声音:“殿下,要叫醒她吗?”
“把她的籍契拿来。”
飞羽转头望他。
李文简道:“在书案上。”
“哦。”飞羽一步三回头离开。
褪去之前臃肿厚实的棉衣,换上轻薄的春衣,风吹动她的裙摆摇曳如翩跹的蝶,耳边的碎发在风中轻轻颤动,附和着涌动的、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
李文简没有叫醒她,站在她面前,静静凝睇着她的睡颜。
静谧的晚风吹过,他似乎闻见她身上朴素的皂角香。
风吹得好多花瓣簌簌而落,从她的头顶打着旋坠下。
李文简望着昭蘅,犹豫是否应该叫醒她。现在虽不如前段时间寒意料峭,但到底只是初春,风犹带寒。
犹豫的片刻,一朵花飘到她的眼睫上,将浓密纤长的睫毛压低几分,然后划过她的脸颊,飘在她的衣襟里。
花瓣划过脸颊带来些许窸窣痒意。
昭蘅轻皱了下眉,慢慢地从睡梦中醒来。她睁开眼,落日余晖散尽,宫中到处都在点宫灯了。她有一瞬间不知身在何处的怔忡感。
不远处树下似有一团人影,她凝眸望去,看到李文简的那一刻,什么怔忡感都烟消云散,瞬间清醒过来。
“殿下。”她起身朝他走去,可是坐了太久,人睡得发麻,步伐匆忙便踉跄了下,直直地朝李文简倒去。
她眼睫慌乱地扑闪着,心跟着紧了一瞬,以为自己必要摔到地上。
然而没有。
李文简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刚好把她接住,她冷不丁撞进一个宽阔的胸膛。鼻尖撞到他的侧脸,疼得眼泪忽的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