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刑部阴暗潮湿的死牢里,到处是闷哼声,哭泣声,嘶吼声,和着血腥的味道,令人觉得毛骨悚然。楚北柠被单独关在了死牢的最东面,还有其余梁王府东苑的人被关在了另一边。除了楚北柠,所有人都被过了一遍堂,也受了刑。楚北柠坐在自己的牢房里都能听得到刘嬷嬷凄厉的哭喊声,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都被上了夹棍,刺了钉子。楚北柠坐在潮湿发霉的草垫子上,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地面她画出来的一些奇奇怪怪的图画。她现在绝对不能乱了分寸,绝对不能慌,总有一根线头就在她脑子里晃荡着,她需要把这根线头扯出来。这一次发财突然疯了般地攻击太上皇和长宁公主,一定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猫是一种对气味很敏感的动物,虽然发财比较顽皮但不至于只攻击太上皇和长宁公主,一定是太上皇和长宁公主的身上藏了什么气味。发财被这种气味刺激的发了狂,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发财本身也有问题。可在东苑,喂养发财的也就是裳霓还有一个她从楚家带过来的小丫头云烟。她之前便是害怕身边跟了心术不正的人,这才从楚家调人手来梁王府。经常喂猫的只有裳霓和云烟,再没有别人。而且这两个人都是她最信赖的丫头,难不成……楚北柠眉眼间染上了一层霜色,不会的,裳霓不可能,云烟……她心头狠狠抽痛,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之一便是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一次的事儿怕是遇到了内鬼。如今她若是纠不出内鬼,便是浑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楚了。太上皇和长宁公主受伤,是在她的东苑,罪魁祸首就是她最喜欢的宠物猫。于情于理都是她的,她逃不脱。“楚氏出来!”
突然牢门口传来一阵阵狱卒的呼喝声,随后是门口锁链被哗啦一声打开的声音。楚北柠抬起头看了过去,却看到两个面目狰狞的牢头打开门走了进来。楚北柠跟着玄鹤这么些日子,早已经明白了一些京城中的势力分布。大理寺这边未来玄鹤想要控制,已经说服晋武帝将她的妹夫李兴义安插了进去。刑部这边则是安王的天下,故而这一次短短几天的时间,她东苑的仆从都被过了一遍堂,受了各种刑法简直是惨不忍睹。上一次在泰安殿,楚北柠为了救下旷亦得罪了安王,这一次这帮人是不会放过她的。楚北柠缓缓站了起来,手指间夹着一簇银针小心翼翼藏在了握成拳的掌心里。那两个狱卒走了进来,狠狠推了楚北柠一把。楚北柠此时已经被戴了枷,脚腕上也绑着沉重的铁链子。别说快走,即便是朝前走一步都困难得很,此番被狱卒狠狠一推,登时摔倒在地。她的胳膊和膝盖都被擦破了,钻心的疼。“磨蹭什么!还不快走!大人们等着过堂呢!”
狱卒粗暴地将楚北柠从冰冷潮湿的地面上拽了起来,恶狠狠推出了牢门。“主子!主子!”
楚北柠经过一处牢房,果然看到自己东苑的那些个丫头婆子。她们看到楚北柠被提审,纷纷趴在了栅栏边大哭了出来。哭声最嘹亮的是裳霓,声音中带着万分的伤痛。楚北柠心头狠狠一抽,她朝着裳霓那边走了两步,竟是没看到云烟。却看到刘嬷嬷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四周还有一些受伤很重的人,看似要被打死了去。楚北柠顿时眸色冷冽几分,这帮畜牲,这不就是屈打成招逼供呢?“大家挺住,等我消息,等我!”
楚北柠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狱卒拽着胳膊朝着牢狱的门口走去。出了死牢的大门,外面是个封闭的院落,穿过长长的夹道,便到了东侧的刑讯室。主办这个案子的刑部侍郎董大人董成,他是安王的心腹,今天选择在这里要了楚北柠的命。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通往刑讯室的夹道漫长又深冷。深秋的风顺着夹道刺了过来,冷得让人瑟瑟发抖。夹道两侧廊檐下吊着的晕黄色风灯,就像是地狱里接引恶灵超度的引魂灯。每年不知道多少冤魂从这条道儿上走过去,就再也没有机会走回来。楚北柠脚下的步子有点发沉,说到底安王选在这个时候动手,那当真是聪明。玄鹤和太子都出京了,慕泽为了她的脸找药去了,旷亦也可能不在京城。剩下的最亲近的楚家人,都是些女流之辈想救她也没有力气救。唯独大理寺李兴义还能说上话,可之前因为二妹妹的事情,她差点儿没把那小子的胳膊卸下来一条。楚北柠在脑子里转了这么一圈,竟是个死局!她暗自苦笑,还是楚家的实力太弱太弱了。弱到如今他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地步。楚北柠一万个不甘心,她这一次真的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更是没想到那些想她死的人,竟是连太上皇也敢算计。现在也不知道太上皇和长宁公主怎么样了。只记得发财将太上皇和长宁公主的脸抓花了,这事儿真的是不好了结了。哗啦一声,楚北柠面前的玄铁大门缓缓打开,登时一股子浓烈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楚北柠不禁打了个哆嗦。原来玄铁门后还有很多个房间,时不时传来犯人的惨叫声。楚北柠被两个狱卒拖着走进了一个屋子里。她刚走进去,脸色瞬间变了几分。房间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刑具,最正中的一根铜柱子上此时却绑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小丫头。小丫头单薄的外衫都被鞭子抽碎了,此时她的脑袋耷拉着,长发垂落在了胸前,竟是被活生生打死了。“云烟!”
楚北柠抢上一步,扑了过去。她没想到在大晋的刑部大牢里竟然可以随便草菅人命。云烟分明是被折磨死了。楚北柠的眼眸瞬间赤红,头一次这般的无力。一个陪伴在她身边的小丫头,因为她的原因惨死在暗无天日的牢中。她心头的愤怒之火几乎要将她灼烧干净。突然正对面坐着的一个官员冷冷笑道:“大胆犯妇!还不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