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僵着不动,过了很久,易沧海才用极慢的语速说:“我不赌。”冷冷的声音带了几分戏谑,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他习惯了掌控所有事情的走向,不可能让意外的状况发生。
刘紫涵疲惫地靠在软枕上,有些无力又有些讽喻地说:“没想到无所不能的易三少竟然也会害怕。”
易沧海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又突然俯身跟她亲昵地脸贴着脸,低喃承认:“是啊,我害怕,我害怕失去你。”
刘紫涵的心咚咚直跳,满脸通红地别开眼,对他总是不按理出牌的行为一点儿辙都没有。
易沧海却若无其事地起身,用勺子搅了搅小米粥,又自己尝了一口,温度刚刚好,这才送到她面前,语气软了下来:“来,吃两口垫一下肚子,想想还有什么想吃的,回头我让人带来,光是喝粥也太寡淡了。”
刘紫涵抿唇不说话,也不领情,气氛又僵了起来,易沧海也不急,极为有耐性地捧着粥跟她干耗着,心想那些人说得没错,有了身子的女人脾气会变大,却也更娇贵,千万得哄着,按他们之前冷硬的相处方式是不行的,对大人小孩都不好,即使他是男人,先服软也没什么丢脸的,毕竟这是他的女人,还是怀着他骨肉的女人,不宠着她,还能宠谁?
中间护士来了一次,看到他们这样不免多瞧了两眼,刘紫涵觉得丢脸,终于敌不过易沧海的厚脸皮,顺着他的意思把粥喝完了。一下子就入了夜,刘紫涵要洗澡,易沧海如临大敌,在心里完全将她当成一个要临产的女人看待,怕她摔了滑了,硬是说要帮她洗,刘紫涵死活不同意,最后僵持不下,还是请了位护士帮他“看”着才安心。
刘紫涵这下更是对易沧海没有好脸色,整个晚上没说话,他匆匆洗漱了一下也摸上了床非得跟她挤一起,虽然有暖气,可是她底子寒,手手脚脚都不暖和,他就帮她捂着,紫涵觉得不自在,东扭西躲地避着他,他眼一眯,恶声恶气地说:“别乱动。”
他身上的某处已经燃起了非比寻常的火焰,叫嚣着要发泄,他们贴得那样紧密,她自然也感受得到,吓得脖子一缩,再不敢乱动。
易沧海手一直搭在她的后背来回游移,深呼吸了几下,还是认命地往卫生间踱去。很快传来哗啦哗啦的流水声,过了十来分钟他又灰头土脸地爬上床,看紫涵的眼睛闭着,不过呼吸很乱,明显是装睡,他也不戳穿,把手臂放到她脖子下面让她枕在自己怀里,也跟着闭上眼睛。
病房一下子静谧起来,冬夜的月光好像特别冷,涟涟地透过玻璃窗进来,添了几分寒意。
易沧海拢紧被子,自言自语道:“我不是想管着你,只是医生说了,你的身体底子差,有了孩子就添了负担,得更加注意,不能有一丁点的闪失。”
刘紫涵没理他,他也没想过她能有反应。
他忽然想起林进早把自己的车领回来,还有车尾箱的那几大盒东西,脸庞的表情更加柔和,嘴角往右边轻微上扬,又说道:“今天下午来医院的时候,路过一家婴儿用品连锁店。”他温热的手掌抚上她还算平坦的肚子,放轻了声音。“也不知道这胎是男孩还是女孩,我看着那些小衣服小玩具都做得很精致,就什么都买了一些。”
刘紫涵的眼皮动了动,却还是沉默着。
易沧海叹了口气:“紫涵,我们就这样过吧,成不?”
今夜,无人入睡。
不过易沧海已经打定主意不管刘紫涵对他怎么冷淡都绝不放手,刘紫涵也耐他不何。
可该发生的
事情还是会发生,该解决的事情还是得解决,很显然上天是站在刘紫涵这一边的,她管不了易沧海,却来了一位能管得住他的人。易沧海的母亲。
这天易沧海打点好一切后就说有点要紧事回了纽约,也正是这天他母亲到了医院找刘紫涵,时间点掐得刚刚好,意欲为何,不言自明。
小茶几上是沏了一壶普洱茶,秘书替易夫人和刘紫涵各斟上一杯后才离开。袅袅茶香盈满室,易夫人坐在刘紫涵对面,乌黑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往后挽了正式的发髻,戴着金边细框的眼睛,一身米白色的呢子大衣中和了她干练的犀利,显得很端庄典雅,好像比电视上更年轻几分。
刘紫涵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易家的人会找来,她坦坦荡荡,也没觉得有什么害怕的,可在易夫人面前坐久了,手心还是隐隐地出了汗。
易夫人脸上带着微笑,语气也挺客气的:“你好,紫涵,我,可以这样喊你吧?”
“当然可以,阿姨,您好。”刘紫涵点点头说道,就连呼吸也谨慎起来,严阵以待。
“你的身体还好吗?那天的事我都知道了,都怪阿海这个当叔叔的不上心,蓓蓓还多亏有你护着才安然无恙,我除了感谢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这是阿海他舅舅从国外带回来的雪肤膏,听说对瘀伤很有效,也不会留疤。”易夫人把东西放到她跟前,完美地抛出了引子,表面上看似很感激客气,可如果真是这样就不会入院好几天才来,想必是责怪易沧海不知轻重竟还借着侄女的名义跟她见面,出了事,连带她也恨上了。
刘紫涵也客套地回答:“谢谢阿姨关心,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