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皇帝兴致盎然,不仅不恼自己的儿子落于人后,更给予了韩继业丰厚的奖赏,接着便点燃篝火烹羊宰牛,围场之中好不热闹。
夜色降临,今晚的京城格外安宁,反显得神山侯府里多了几分热闹,一家子说说笑笑吃了晚饭,千叶就被二娘要求早些休息。可她下午才睡了一觉,此刻精神尚好,待二娘离去,便让棉花点起灯,坐在桌前打开温先生给她的信函匣子,随手挑了一封来细细地看。
棉花去打热水,再回来时,一面嘀咕着:“夜里看书眼睛不好,公主您早些睡吧,回头二娘又要怪我了。”可一抬头,却见千叶捧着信纸发呆,她忙上前问,“公主您怎么了?”
千叶一怔,利落地叠起信纸,而她手边已拆了好几封,明明平日里都舍不得看的,今天却一口气看了那么多。只因那信中父亲向温先生提起,要如何攻下神鼎寨,如何灭了这天下第一寨的事,让她心惊不已,不由自主地多拆了几封,日子相近的那几封信里,无不提到这些。
虽然朝廷不容神鼎寨是由来已久的事,父亲也已作古多年,当年的千叶和定山更没有半分关系,可是真的看到那一字一句里,说着如何才能让神鼎消失的气势,还是让千叶深深感到不安。
“我该不该,告诉定山?”千叶在心里默默问自己。
“既然围场就在京郊,驸马爷何不回家里来住。”棉花笑嘻嘻对千叶道,“驸马爷若回来,您一定就安心了。”
千叶点了点头,虽然心里很乱,但她的确盼着能见到定山。
这个时辰,围场上的篝火晚宴已经散了。皇帝今日心情极好,不免多喝了几杯,碍于群臣在此,皇后不得不担当起照顾丈夫的责任,这会儿各自都在营账里歇下,只有侍卫们举着火把四处巡视。
韩越柔的营帐里,一个小丫鬟探身进来,说道:“大公子身边的小厮送话来,说大公子骑马出去了,不像是去巡逻,好像神山侯府的梁驸马也在一起。说是老爷夫人若问起来或是找大公子,二小姐好替大公子说明。”
“哥哥和他……”韩越柔已经换了寝衣准备入睡,听得这话,顿时来了精神。等那小丫鬟退出去,立刻将蜡烛摆到镜子前,虽然这营账里一切都很简陋,也不妨碍她把自己打扮漂亮,之后从灯架上拿下一盏琉璃灯,便挑了门帘出来。
“二小姐,您要去哪儿?”伺候在外头的婆子丫鬟见她出门,忙围了上来。
“我去瑾珠公主那边,你们不必跟着,这里到处都是侍卫,我不会有事的。公主不喜欢人多,我去去就回。”韩越柔这样吩咐罢,就提着琉璃灯迅速隐入夜色里。
可她根本不会去瑾珠的营帐,她可不想去看瑾珠和什么侍卫颠鸾倒凤,她想去等一等,哪怕梁定山和哥哥在一起,能见一面也是好的。
而这会子,瑾珠的营帐中,一个面容英俊的侍卫正一脸紧张地坐在瑾珠对面,他手里举着一杯酒僵滞着不敢动,瑾珠却单手托腮,柔柔地说:“喝吧,这可是御用佳酿,我父皇那儿一年也见不了几坛。”
“公、公主……”
“我命你喝下,是不是要抗旨?”瑾珠眉头高高挑起,好不专横跋扈,但立刻又柔和下来,哄道,“喝吧,喝了这杯酒,我就放你继续去巡逻。”
那侍卫本是好好的和其他兄弟一起巡视营地,忽然遇上三公主,将他们一众人叫下,灯笼点得透亮把每一个人都看过来,最后挑了他,说有事要交代。可所谓的事,却是在这里喝酒,接下来还不知道……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腹,把心一横,说道:“小人喝下这杯酒,立刻就退出去。”
侍卫将酒仰头饮尽,起身便要往外走,可高大个儿的男子却被这一盅酒缠住了,他的酒量绝不至于这么差,但像是有热乎乎的东西在身体里扩散。脚下也变得虚软无力,像踩在棉花上,身后猛地有人扑过来,他重重地朝前跌倒下去。
之后就感觉两只手在身上乱摸,铠甲更被胡乱地解下,男人用尽最后一点理智,护着自己的腰腹,可是精神越来越萎靡,异样的感觉升腾起来,理智正要消失时,听见好奇的声音:“这是什么,你绑在腰里的是什么东西?”
瑾珠扯开男人的衣裳,正兴奋热血的她,却看到侍卫贴身帮着一圈自己从没见过的东西。比手指粗一些长一些的纸筒并列排在一起,每一个下面还有灰溜溜的线,她忽然想起逢年过节放烟花,那引线不就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