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甘大庆找了一条三四丈长的麻绳来:“小祖宗,用这个!”
俞文照会意,接住他抛来的绳索,打了一个活结,叫了声:“叫那孽畜抬起头来!”
乔断手脚尖起处,挑起两料块石头打在那蜈蚣头上,那蜈蚣瞎了眼,不知是计,果然反卷了头蛇一般扬起,嘴里毒气喷出五六尺外,俞文照高高地抛起长绳,王砍见俞文照的绳子是套向那怪物的脖项,但那怪物嘴边腭脚锋利如刃,生怕被它扯断了绳子,悄悄地掩到那蜈蚣右面大叫了一声,引得那蜈蚣转头向右,王砍却又悄悄地跳到了它的左边,提起大刀,一式砍天刀法中的风起云涌,斩向那怪物嘴边的腭足,却也只砍得火星飞溅,那蜈蚣腭足上却连一点点印迹也未留下,王砍一击不见奏效,当即借着反震之力远避开来,那蜈蚣空有一身坚甲利足毒气怪力,双眼被众人伤瞎,胡乱扑腾,若是常人自然避不过它疯狂的攻击冲撞,但俞文照众人非只武功绝高,轻功身法奇快,而跟人动手的经验更是多得人所不能企及,见机之快,就连那蜈蚣两眼完好时都没能伤到人,如今双眼俱盲,更伤不到他们。有心想要向鬼栅栏处冲去,但是那里成百上千的元兵们大声一吼,声势也着实骇得它不敢再打主意,反复折腾了好一会,那条蜈蚣终于动作缓了下来。
那碧绿的涎水不住的从眼中,身上,断足之处流出来,那蜈蚣身子紧紧贴着了地面,一动也不动。
俞文照的绳子一套住那蜈蚣的脖项,它便又挣动了起来,但俞文照手里的麻绳并不扯得很紧,反倒拖在地上,随着那蜈蚣挣扎之势借力使力地牵动绳索,绝不跟它比气力,那蜈蚣重又扑腾了一会,反倒被那麻绳绑成了麻花,俞文照下笑松手,那大蜈蚣着地打滚滚不落绳索,纵是用腭足扯断了一两处,也没有用。那怪物不早用这一招,此时已然一个花,扯断一处身,上却密密匝匝地缠了十数道,直弄得再一次精疲力竭,终于不动了。
王砍跃到进前,一连在那大蜈蚣身上硬壳下死力砍了好几刀,也不过开出一道浅浅的口子,吁了口气:“他妈的,这孽畜倒真是硬得很了。”纵是石头,也受不了他三刀,这条蜈蚣甲壳之硬,可想见一斑。
那范自力也早就赶了过来,见得栅外俞文照众人斗那蜈蚣,有如兔起鹘落,快速绝伦,进退之间往往便是生死一线,在栅栏里捏着冷汗也不敢胡乱出手相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蜈蚣身体外壳的强硬更是他生平所未见,终于死在了乱草之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钱独脚狠狠地瞪着山上:“他们必定是在山崖周围布了一道专门克制蜈蚣的药物,使得蜈蚣不敢冲过去,这才只能来找元兵的麻烦。”
俞文照的屠还原两人用手直接地各打在那蜈蚣身上一拳一脚,生怕手上沾了毒,见那蜈蚣死了,这才检视,却好在那蜈蚣的毒分藏在了体内足上,俞文照松了口气:“他妈的,那畜牲扯坏了老子一条裤子,还要重新换了,但老子总也明白了原来穿得厚也是有些好处的,老子总算是明白了,甘大庆,你给老子拿三条厚棉裤来。”
甘大庆忍住了笑,不敢笑出来,应了一声,赶忙转开自己找地方笑得够了,这才去给俞文照拿裤子。
钱独脚对范自力道:“范将军,这条毒物,不能就这样放它烂在这里,还是把它拖到一个蔽风的所在,在它身上堆起柴草,放一把火烧了它,再用土掩埋起来,动手的人最好是用布蒙住口鼻,以防吸入毒气。”
范自力道:“好,那死蜈蚣交给我就是了。”
俞文照再一次从帐篷里走出来时,直看得众人无不仰天大笑,原来甘大庆拿来的三条缝了绵花的厚裤子加在一起,足有三四寸厚,俞文照下身雍肿,活活像是大象腿一般笨拙,连想要迈步都是为难之极,他竟然要穿了那样一身去上山杀蜈蚣!
王砍笑道:“老大,你走得动么?”
俞文照满不在乎:“你们他妈的没见过老子穿裤子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真他妈的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居然鼻涕往上流,发落起老子来了!走,跟老子上山去,杀那些毒物去!”
刚要动身,忽听得远远地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叫道:“石四哥,小妹薜玉如求见你一面!”
石掏胆脸色变了一变,俞文照听出那女子正是当初在潭头铺镇上做自己师姑的那中年女子,脸色也变了变,冷哼了一声:“这娘们鼻子倒他妈跟狗一样灵,竟然找到了这里来!”
石掏胆道:“老大,麻烦你去杀了她,反正我是再不想见她们的面了。”
俞文照想了想,道:“不错,若非我去,只怕别人稍不小心,还要着了她的道,连老子都上过她一次当,但你们上山要见机行事,苦瓜脸,你把这家伙带上!”俞文照说着话从袖子里取出了那把锋利无匹的短匕,递给了他。
石掏胆点点头,俞文照又把身上的弓箭卸下来:“这些家伙你们也拿着,千万要见机快些,像你们这样的手下老子只怕这一世也休想再找着,所以你们千万不能死,谁都不能死,杀不了那些蜈蚣都他妈的给老子下山来就是了,那也没什么了不起,老子情愿弄死世上所有的人,都不愿你们有什么事,晓得么?”
一零九意外遭遇
石掏胆转过头去,不让人看到他脸上的表情,道了声:“是!”又道:“老大,我们上去了。”说着像是背后有鬼在追一般,当头飞快地掠向了山上。
俞文照眼珠子转了转,忽地向范自力道:“范大将军,且先不要忙烧了这鬼蜈蚣的尸,再拿一条长的绳子来,我有用处,甘大庆,你拿把刀给我用。”
甘大庆听了,从身边一个鬼愁谷汉子手里挟手夺了他的刀,隔了栅栏扔过去,俞文照接住刀,把刀鞘扔掉,却在自己的脸上、背上、膀子上、大腿上、胸口和肋下飞快地割了几刀,顿时各处鲜血直流,满身皆赤。
甘大庆和范自力大吃了一惊,俞文照却向他们笑了笑,他脸上那一刀下得也不轻,刀口白肉向外直翻:“慌什么?看老子的!你们都不许跟来,老子有正事要办!”
众人看得又是吃惊又是好笑,不晓得他要弄什么花样,俞文照又把身上的血抹了一把在头发上,额头上,摇了摇身子,作出副气喘吁吁的样子,飞索套住了那条死蜈蚣,向着那姓薜的女子的方向一步一步蹒跚着走去。
俞文照听得那女子一迭声地叫着石四哥,声音越发的近了,忍住了笑,再把手在脸上用力抹了一抹,手拿开时,俞文照已是满眼的死灰,颓废然地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时,那女子又叫道:“石四哥,求求你见我一见好么?”
俞文照冷冷地道:“想要见你石四哥么,为什么你还不快些过来?”
那姓薜的中年女子蓦地听到俞文照的声音,连忙飞掠过来,一见俞文照满身是血的样子,大吃一惊,倒退了半步:“你,你,你这是怎的了?我石四哥呢?他在哪里?”
俞文照冷冷地看着那薜玉如:“你不是要见你石四哥么?怎地管起老子的事来?他在哪里,你难道看不见么?”
那女子又倒退了半步,心头生出种不祥之感,怔了好一会,才试探着问:“石四哥他在哪里?”
俞文照道:“好,老子就叫你瞧瞧你的石家四哥!”说着话,他便如江边拉船的纤夫一般费力地用长绳拉出了那一条
蜈蚣来。
那女子心头大震:“这、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