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郎?
龚拓心里念着这两个字,也就想起很久之前。那时候无双还小,跟他没有多少时日,他带她出去,为了方便就让她称呼自己为阿郎。她的嗓音好听,叫着“阿郎”更是顺耳的很,他喜欢听,便准她这样唤他。
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再没这样叫过他,而且越发的谨慎规矩。久了,他也就忘了。
现在这样抱着,心绪平静下来,他才察觉怀里的人不对劲儿,浑身烫得厉害。
无双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时冷时热,感觉自己的骨头在一点点碎掉。后来,嘴里被强行塞进什么,是药丸。
“娘,我不吃……”她下意识用舌尖往外推,下一瞬被捂上嘴巴。
须臾,一道声音冷冷的带着警告:“敢吐出来,舌头拔掉。”
即使人整个陷在混沌中,可那个声音无双已经刻进骨头里,永远也忘不掉。她没再动弹看,嘴里蔓延着苦涩,药丸缓缓融化。
龚拓坐在床边,目睹着这一切。
一开始,他喂给她的药丸,她抗拒着。然而他只用一句话,她原本无力的身子僵住,随后试到她咬开了药丸。
“看,听话就会少受不少罪。”他抚着她的头顶,满意与这种顺从。
后面,重新熄了灯。
无双吃了药,身上发汗热起来。身后的人还没离去,后面也躺来床上,从后面搂住她,贴合在一起。
“你想回去,”龚拓看着黑暗中的帐顶,话习惯的到了一半顿住,“可以回去两日,届时,我派人跟着。”
祭奠双亲,也是该做的。
。
无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的过晌。
这一病,身体里的力气全被抽走。想着应该吃些东西补补,可看着又什么也吃不下,哪怕是平时自己喜欢的花生酥。
她犹记得一件事,那就是龚拓松口,准她离府。一场病换来这个,也算划算罢。
好容易挨着喝了碗清粥,刚搁下碗,安亭院了来了人。
是个男子,一身利索暗色劲装,走路铿锵有力,正是龚拓身边的随从,郁清。
郁清送来一个小盒,在院中交到婵儿手里,说是龚拓让送来的,叮嘱无双一定服下内中的药。
无双披着厚衣,站在门边道了声谢:“世子在宫中?”
“世子此时在城郊的牛头岗。”郁清回道。
“牛头岗?”婵儿轻呼一声,一脸惊诧,“那些染病的人不都在那儿?”
郁清瞅了眼这个面生的小丫头,点头:“是。”
果然是回京处理疫病这件事,难怪龚拓回京后很忙。这样的事着实不好办,那么多人要控制住不容易。
无双想起了当年家乡的大水,大灾过后一片混乱,为了生存,人什么都干得出来。当时的她,被母亲剪了头发,脸上抹上灰,扮作一个瘦小的男童。
相对于外面的混乱,民不聊生,伯府的高墙内一片安定。
家仆们开始到处布置,迎接三日后伯夫人宋氏的生辰,向阳院热闹得不行。
无双是病了,可她不是主子,该做什么还要去做。
等到身上有了些力气,她便前往向阳院。就这两三日内,她该出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