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加快脚步。
满是油垢的白色竖条幌子迎风轻颤,脏兮兮的“张记”两个字清晰可见。
六张桌子加一条条板凳摆在店铺外,店铺大门上面挂着张记的金字黑底牌匾。
李清闲探头一看,店铺里面竟然坐满了人,连店外也坐了两桌。
“郑爷来了!快坐,羊杂还是羊肉?”忙得脚不沾地的老张走过来,一边热情洋溢地望着郑辉,一边抽下肩头的毛巾,擦拭溅满汤水的桌子。
附近的人望过来,看到锦衣佩刀,一些人缩了缩脖子,一些人咽了咽口水,还有的人面无表情,继续吃饭。
郑辉大手一摆,道:“都是朋友,别客气。你忙你的,不用管我,照旧四碗羊杂汤,三个硬白面馍,两个切块。”
韩安博插话道:“来四杯水饭后漱口。”
“好哩!”老张说着转身离开。
郑辉满面红光道:“老张这人挺仁义,我就是帮他赶走几个瘪三,这么多年了,一直记得。次次这么热情,弄得我不好常来。”
“郑队跟老张无亲无故,却愿意帮忙,郑队更仁义。”韩安博道。
“哪里哪里……”郑辉说着客气,却笑得合不拢嘴。
于平撇撇嘴,道:“郑队,我都替你占座了,怎么也不奖励我一碗羊肉汤?每次来都只请羊杂汤,您十品强者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老张的羊杂汤最拿手。”郑辉懒得看于平,起身从别桌拿辣椒油和胡椒粉。
李清闲看了一眼墙上张贴的价格,羊杂汤五文,羊肉汤十五文。
队副韩安博拿着粗陶食碟过来,李清闲恍然起身,急忙接过来道:“有劳韩队了。”
“没事没事,谁拿不是拿。”韩安博微笑着分发食碟。
李清闲跟着分发竹筷和木汤匙。
“又没点我的白面馍!”于平叹息道。
郑辉一推辣椒油和胡椒粉,道:“谁叫你嘴那么挑,非得说白面馍配羊肉汤才吃,配羊杂不对味,该!”
“本来就是!都说羊肉泡馍,谁听说过羊杂泡馍?补我个咸鸭蛋吧。”于平眼巴巴望着郑辉。
“想得美。”
“就一个!”于平的目光从堆在谷壳上的咸鸭蛋移开,可怜兮兮望着郑辉,“哥,就一个也不行?我大半年没吃了,我保证,今天的咸鸭蛋特别好,掰开能喷你一脸油。”
“上个月十五的咸鸭蛋狗吃的?”郑辉斜了于平一眼。
“汪汪!”于平一脸平静。
李清闲笑起来。
郑辉气笑道:“你要是我儿子,一天打三遍!等你瘦了再吃。”
于平叹了口气。
郑辉突然看了一眼李清闲,又望向叠成小堆的咸鸭蛋,转头对于平道:“去挑四个咸鸭蛋,不喷一脸你出钱!”
“郑哥仁义!”于平喜出望外,一抱拳,窜过去细细挑拣咸鸭蛋,小心翼翼捧回来,分给三人。
“保准滋滋冒油!”
“四碗羊杂汤,三个白面馍,两切一整,来喽……”
四个人正轻轻敲打蛋壳,六十岁许的老张带着一个和他眉目相似的中年人端着托盘走过来,小心翼翼端下羊杂汤和放在碗里的白面馍。
“谢谢。”李清闲说着,轻轻把羊杂汤推到自己面前,急忙收手离开滚烫的碗壁。
粗白瓷大海碗里,汤色奶白,肺、肝、心、肚等切条羊杂冒尖,小山似的羊杂堆上落着点点葱花,热气翻滚升腾。
轻轻吸气,香喷喷中掺杂着极其细微的膻味和臭味。再一次吸气,葱香驱散膻臭味,肉香浓烈。
这羊杂给的着实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