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种辛苦里夹杂着一点喜悦。
大概是因为有了新的希望。
有正儿八经的酒品经销商打电话问她有没有自酿的新酒。
这本该是个绝好的机会,那批充了两遍二氧化硫的酒也有机会可以销出去了。
但她反而犹豫了。
就好比一位演员,韬光养晦,十年磨剑,终于有机会站上像样的舞台了,却注定要奉献一场有瑕疵的表演。
那么下回还会有人买票来看他的演出吗?
还会有人愿意请他担纲主角吗?
明明可以有更好的表现,有更好的口碑,就要因为眼下的一点得失而放弃?
可这批酒不卖掉,流动资金就成了问题,积压着也不是办法。
酒庄不盘活,她就不够底气去跟陆潜他妈谈离婚的条件。
她的初心,不是以一个失败者、乞讨者的身份从陆家手里接手一个酒庄。
这样的矛盾,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置。
心烦意乱的时候,假如是夏天和秋天,她会到葡萄园里去走走,其他时间,她也会去酒窖。
但上回在里面晕了一下,让她有些忌惮。
她其实挺贪生怕死的,生怕自己一个人倒在里面,就真的出不来了。
玻璃滑门从外面被拉开,林超群乐呵呵地走进来,大概正跟什么人打电话,口气很大:“……可不是!现在做生意不像以前啦,酒香也怕巷子深。还是我闺女他们能干啊!”
话音未落,就看到林舒眉坐在沙发上瞪着他。
“不说了啊不说了,回头再聊。”
他悄声挂断了电话,堆起笑脸道:“舒眉回来啦?我刚陪你妈妈出去转转,她要买点菜,我就先回来了……”
舒眉不等他说完就起身往外走。
他赶紧让出门边的位置,又从衣帽架上取下外套追出去:“哎,披上衣服,外面凉。”
“我去酒窖,不凉。你要想看的话,就一起来。”
林超群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我去我去,我陪你一起去!”
…
酒窖里充斥着橡木桶和持续发酵的微酸,硫化物的味道几乎感觉不到了。
就是仍然有些闷。
“哪些是你酿坏的酒?”林超群问。
“这里。”舒眉的手搭在一只橡木桶上,“你之前不是告诉我说,要给酒一些时间吗?它们现在都还在渡劫。”
“我看看……”
舒眉眼疾手快制止他:“不行,你别碰这些酒。”
他只好尴尬地收回手。
舒眉把他领到另一侧:“这些是第二批的,新酒已经灌装了,剩这么一点打算放在橡木桶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