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在取笑你呀,”重锐叹了口气,无奈又怜惜地点了点她的鼻尖,“谢锦依,你还记得我很久之前跟你说过的话吗?食色,性也,榻上之欢,与吃饭一样,都是人的天性本能,是很寻常的事情。”
“只有那些满嘴仁义道德的伪君子,才会拿这事来羞辱束缚女子,让女子觉得哪怕只是嘴上提一提,都是可耻的。可你看,那些所谓文人雅士,还拿诗词来写风月事呢!”
“更何况,我们还是两情相悦的,我们这样那样,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只是你身子现在弱,我们要暂时忍一忍。”
“这里也只有我,再无别人,你在我眼里,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最好的,我只怕我配不上你,又怎么会取笑你呢?”
重锐抚了抚谢锦依的脸,声音尽管还是喑哑低沉,却又无比温柔:“我只是觉得你这样也很可爱。”
他的话坦荡又真诚,谢锦依感到自己的脸又在发烫,小声地说:“我记得的……还有,什么配不配的,你不配谁配?除了你,我又不会再喜欢别的人了。”
重锐在她嘴角边亲了亲:“我最喜欢殿下说喜欢我了。”
谢锦依终于从被子里伸出两条纤细的胳膊,分了他一半被子,又在被子下抱着他,把脸贴在他身前:“重锐,我好喜欢你的。”
重锐笑了笑,明明还有那么多问题没解决,可他却觉得此刻安宁又满足:“我也是,谢锦依,我只喜欢你,想永远都和你在一起。”
“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战事结束后,你依然会是楚国的长公主,原来属于你的东西,谁也拿不走,还有其他的……”
他捧着谢锦依的脸,指腹摩挲着她的眼角,忍不住又在她额上亲了亲,低声说:“从前我许诺过的一切,都不会变。”
“我只要你平安,还有我们能在一起,”谢锦依把脸贴在他身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小声地说,“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说她自私也好,没有大志也好,若是有人能替她承担摄政公主的责任,让她从此与这个身份切断关系,她是愿意将这身份让出去的。
从前她总以为自己醒悟了,想开始努力,想履行摄政公主的责任,可她甚至人都不在楚国,楚国的臣民也根本不需要她。
正如荀少琛所说,在那些人眼中,她最大的价值,不过是能勾起荀少琛的兴趣,让他继续为楚国“卖命”。
即使除了荀少琛,那些盘根错节的世家势力,也不是她一个人能处理的,她的皇弟还这么小,身边也没什么人可用,哪怕她在上面耗一辈子,说不定最后也做不出来什么。
她身上确实是留着谢楚皇室的血,谢楚皇室也确实受楚国百姓供养,可她都已经死过一次了,受供养的身体也还回去了。
即使是因缘巧合下她重生了,可重生以来也几次差点死掉,还要她怎样呢?
有时候她其实也忍不住想:如果她和皇弟放弃皇室的身份,如果有个真正能做明君的人出现,那对楚国百姓来说,或许才是最好的结果。
可她也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她天真的幻想:大臣们背后的世家势力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他们维护着皇权,因为皇权赋予他们权力和财富,让他们比其他人更高一等。皇族和士族,本来就是紧密相连的,用血统和秩序来维持运转。
哪怕真的有新君,可新君也不会放过谢楚皇室,否则就是名不正言不顺,一众注重名声的大臣们也会落得不忠的名头。就像前世的荀少琛篡位时一样,在世人眼中,谢楚皇室必须是已经血脉已尽。
如今楚国看起来像是能通过联盟分一杯羹,实际上虚得很,若是荀少琛的身份一破,楚军内部还不知道会如何,到时候晋国和越国又会不会放下燕国,反扑楚国呢?
可她和重锐若要活下去,燕军就不能输,关于荀少琛身世的那些证据,是他们的重要筹码,早晚都会用到的,谢锦依顿时有种自己左手右手在互打的感觉。
一想到这些情况,谢锦依就觉得头都大了,可她什么都做不了,这不是她能解决的问题,若不是与重锐重逢,重新回到他身边,她可能都已经撑不下去了。
若哪天她再次和重锐分开,她一定会受不了的。
“我不在乎,”谢锦依有点郁闷,又泄愤般地捏了捏重锐的脸,轻哼了一声,“我真的不在乎,所以你不要冒险。不许冒险,不许受伤,听到了吗?”
她有点破罐子破摔地说:“大不了我们找个深山老林隐居。”
这话自然是气话,重锐忍不住笑了笑,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脊背,一边慢慢地说:“可我在乎,谢锦依。”
“我从前不会在乎别人怎么说我,可我不想听到任何人说你一点的不是,现在也不想听到任何人说我坏话,因为……”
重锐在黑暗中看着谢锦依,认真又坚定地说:“因为殿下的男人不能是个废物。”
谢锦依一愣,随后感到心口像是有什么在轻轻吹着气一样,让她心里慢慢充盈起来,又热又软:“我……我……”
重锐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小脑瓜:“我不会因此就不顾其他而冒险的,放心。”
谢锦依吸了吸鼻子,声音里已经带了点哭腔:“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