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出了那么多的代价,如今老夫人还能当着他的面扬着头说那人都是为了这个家。
为了谁?
是为了自己的贪欲罢了。
老夫人那般精明,经过无数风浪,是她看不明白吗?
不是,只是她成心护着那人,饶是那人死了,也不准人说半句他的不是。
老夫人就是在那人过世后,才苍老的这么快。
她明明还有一个儿子在世上,努力的奉养她孝顺她,可她的心,已经跟着那人去了。
她了无牵挂。
顾长钧轻轻扯了下嘴角,却笑不出来。他垂下眼睛,声音里再没任何情绪。
“母亲,儿子此生除周莺外,再不会有任何人。您同意也好,不高兴也罢,就当儿子不孝,当您没生过长钧这个儿子吧。”
他说完就缓步朝外走。
陈氏担忧地立在阶前瞧着他,想劝几句:“侯爷,老太太她……”
顾长钧摆了摆手,没有停步。
他不会听任何人的劝。
有些事早年没机会,也没能力做。
如今用自己不世之功,换全家一个安宁,也换她一个自由吧。
没打那场仗,他还不敢随意揭开真相。没什么筹码,如何与皇帝谈条件呢?
一步一步,他走得很稳。
急不得。
就是再喜欢,再想拥有,也急不得。
北鸣迟疑跟上来,瞧他去的方向是要去青萝苑瞧姑娘。不止外头,连府里的这些人也觉两人未免太惊世骇俗。北鸣不敢跟着去,潜意识觉得,这种事当是偷偷摸摸的。叔叔和侄女儿,如何能不偷偷摸摸的呢?
青萝苑在府中西南角,有些偏僻,她在这里住下,转眼十年。
前七八年,他在外头的别苑住,不回这个家,也没见过她,只是偶尔从北鸣嘴里听说一些家中的事。
前两年,他搬回来了,顾老夫人身体每况愈下,他不能不在跟前尽孝,身上兼的职位也卸下不少,为着有更多的时候在家。
他和周莺走到今天这一步,他没想过。
他一直避免与她接触,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以什么名义去说。
不知不觉间,已到了青萝苑外,守院的婆子脸皮颤了下,上前蹲身行礼:“侯爷。”
守门是职责,可这里是顾长钧的家,他是家主,他想去哪里都可以,婆子觉着自己没立场说什么,只是乖乖让开了路。
周莺在屋中坐着,听到外头的说话声就站了起来。
落云过来掀了帘子,顾长钧迈步走入。周莺站了起来。
他还是头回走入她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