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钧抬起眼,目光沉沉地望着晋帝,而后徐徐垂下眼睫,浅笑道:“鄙侄,怕是担不起皇上和贵妃抬爱,家中还有病人,这孩子,脱不得身。”
晋帝眸中的光彩一点点地隐了下去,旋即他脸上多了抹羞恼:“长钧,你真是冥顽不灵!”
顾长钧起身,单膝跪下去:“微臣知罪。”
晋帝指着他道:“朕这样求你,你连朕这点颜面都不给,你眼里可还有朕?”
顾长钧并不抬头,只是沉声道:“皇上醉了。”
晋帝气得倒仰,脸色难看至极。
顾长钧又道:“皇上,微臣就要出征,家母只得这一个贴心人照拂,长钧人不在京城,还望皇上瞧在微臣为国尽忠的份上,替长钧看顾一二。”
意思是,就不要趁他不在,叫罗贵妃为难了周莺。
也希望不要趁他不在,就对他府上的人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顾长钧几乎可以断定,晋帝见过周莺了,不仅见过,许是还上了心……
夜里宫中家宴,众妃嫔和各亲王们给皇帝贺寿。
顾长钧傍晚就从宫里出来了,饮了不少酒,在柏影堂沐浴过才去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很担心,灵王选妃,若选到了周莺,以后再想见一面,可就难如登天了。且那灵王可不是什么良人,前头王妃在他手底下,不过年就没了。
“怎样,可有定论了?定了哪家的姑娘?”
顾长钧揉了揉眉心,低声道:“应是无碍的,儿子求过皇上。”
至于晋帝会怎么做,他也没有十足把握,但总不会在战争前夕叫上战场的臣子不安心吧?
老夫人摇头,喃声道:“我就知道,那张脸,那个模样,早晚是藏不住的。”
顾长钧站了起来:“母亲莫太忧心了,儿子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他没什么心情安抚老夫人,几步跨出小厅,见周莺捧着药碗正要进来。
顾长钧沉沉瞥她一眼,从她手中拿过药碗,递在她身边的落云手上,扯着周莺的手臂,拖着她走了出去。
落云心里一惊,一回神,见春熙姑娘双眉紧蹙地立在阶上。
春熙愣怔在那,像被巨大的雷声震过耳畔,惊得动弹不得。
她有没有看错,侯爷……侯爷好像扯着姑娘的手?
再怎么情急,再怎么生气,也……不应该啊。
顾长钧牵着周莺越过花园,走过垂花门。
周莺红着脸,焦急的喊他:“三叔,三叔!您快放开!”
被拖进了柏影堂,顾长钧将门砰地一声关上。
“周莺,宫里发生过什么事,原原本本说给我听。”
周莺喘息未平,抚着胸口惊疑地瞧着他。
顾长钧垂了垂眼:“好好说话。”
这双眼睛,总能叫人失了理智。
周莺定下心神,将今天所发生的的事情都说了。
顾长钧脸色越来越凝重,晋帝见过周莺,周莺说的那支钗,虽然他未见过,但罗贵妃叫她当众戴着,一定是有缘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