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头,他那是喜欢你呢。”甄老娘笑了一声。
甄停云一时都有些愣了,实是没有想到这个,颇有些瞠目结舌。
见她这模样,甄老娘不由又是一笑,抬起手抚摸着她丝绸一般柔顺的乌发,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傻丫头,祖母我也这般年纪了,那些事哪有不明白的。其实,我心里都清楚着呢——这些年,你跟在我身边,确实是受了大委屈。你姐姐跟着你爹娘,千金小姐般的养大,偏你跟着我老婆子,像个乡下丫头似的长大……尤其是你小时候,我脾气不好,你又倔,咱家的日子也苦巴巴的,倒叫你受了许多苦。”
甄停云听她说起小时候的事情,心下一软,眼泪险些就要掉下来了,连忙道:“祖母快别说这些了。”
甄老娘便道:“好好好,我不说了。”
顿了顿,她把自己手上的钥匙塞给甄停云:“这个你收着,就当是祖母给你添嫁妆。”
甄停云连忙推拒:“这都是祖母您的私房,我哪里能收。”她最是知道甄老娘抠门的,哪里能够收甄老娘这死抠死抠出来的东西?
甄老娘却硬塞了过去,嘴里道:“咱们家底子薄,你嫁的又是王府,能带些儿东西过去,你这脸上才有光呢!”
眼见着甄停云还不肯收,甄老娘一甩手,哼哼道:“你要再啰嗦,我就当你是嫌我给的少了!我这辈子统共也就攒了两箱子,给你一箱,剩下一箱子那是留着养老,留给咱家衡哥儿的……”
被甄老娘这样逼着,甄停云也只得点头收了下来。
甄老娘这才欢喜了,又拉着孙女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留她在自己院里吃吃晚饭。
不想,等到晚饭的时候,裴氏和甄父倒是带着甄衡哲一齐过来了。
甄老娘瞥了眼,没见着甄倚云,便道:“大丫头呢?”
提起甄倚云,裴氏苍白秀美的脸上不觉便显出几分疲惫和担忧来,嘴上勉强回道:“倚姐儿她今儿吹了些风,身子不好,我才叫她吃了药,打发去休息了。也省得过了病气给娘您。”
甄父也在边上笑着应了一声:“是啊,等倚姐儿养好身体,我叫她过来给娘请安,好好孝敬您老人家。”
既然裴氏和甄父这对夫妻不说甄倚云的事情,甄老娘也只当自己不知道这事,高高拿起,轻轻放过了:“行了行了,叫她把身子养好了,就当是孝敬我了。”
这说来说去,一家人能聚在一起吃顿饭,总是叫人高兴的事情。
甄老娘便叫儿子媳妇等坐下,大家一起用饭。
甄家寒门起家,自然也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尤其这又是在甄老娘的院子里。所以,甄衡哲扒了几口饭便忍不住去瞧甄停云,开口道:“二姐姐,听说燕王妃派人给你送了一柄如意。我能看看嘛?”
裴氏不禁蹙眉:“那是王妃赏下来的东西,哪里能乱动。”
又道:“你小孩家的,就该把心思放在书本上,想这些做什么?”
甄衡哲恹恹的应了,到底不高兴,低着头,鼓着腮帮往嘴里扒饭。
甄父只得在边上和稀泥:“只看看罢了,也没什么的。”
甄老娘也跟着点头,道:“就是,反正东西都送咱们家了,哪里就不能看了?虽说王府高门,王妃高贵,可咱们家也不能真把头低到地里去啊——要不然,以后真成了一家……”
“咳咳。”甄父咳嗽着打断了这话,他素来稳重,虽知道王妃送来灵芝如意的深意,可这事一日没有实在落定,甄家却是不好乱说的,要不就显得太过轻狂,对女儿名声也不好。所以,他便叮咛甄老娘,“娘,这些事还没定下,还不好往外说。”
甄老娘嘀咕:“都是一家子,又没外人。”
甄父给甄老娘夹了一筷子的菜,劝道:“停姐儿年纪还小呢,明年才及笄。这些事现在说,总是早了。”
说着,甄父又看裴氏:“虽说停姐儿明年才及笄,可他们姐妹的嫁妆也都该准备起来了。”
甄父说的是“姐妹”,裴氏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微微点了头。
这年头,长幼有序,若是甄停云这做妹妹越过姐姐先嫁了,外头指不定就要怀疑甄倚云这做姐姐的有什么隐疾或是缺处。而甄倚云今日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哪怕不嫁姓邹的,也得赶紧寻一门亲事了,赶在甄停云前头嫁了才好。
这么一想,裴氏也觉着自己手头事情真是只多不少,略一思忖,便侧头与甄停云笑道:“你这年纪,我原也该着手教你些管家本事。只是你们女学中元节只放三日的假,你明儿还要回学里,只能等下次你回来,我再教你这些了……”
甄停云对此可有可无,便点头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