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犹豫不决的人,这是两全的法子,他也不会改。狩猎的队伍进入围场后便各自四散往林中去。云意随着几人走在林子里,她心中思绪万千跟本不想待在这里,朝几人歉疚道:“我不会骑射,只怕会拖大家后腿。”季嘉泽嘴角勾起的笑从见到云意起便没有落下过,见她忧心仲仲的颦起眉,笑着安慰:“这本就是玩乐,输赢不打紧。”他心头一动,“不若我来教你骑马?”见云意神色犹豫,季嘉泽朝季舒宁使去眼色,季舒宁可不是肯白帮忙的,与季嘉泽眼神交换了好处,才帮着敲边鼓道:“我看也好,我与阿?都会些骑射,不如我们先去前头看看有没有猎物,等到时间了,就在赛台汇合。”她说着看向其他几人,“你们意下如何。”裴湛和许?没有意见,傅绥年顿了片刻才点头道:“也好。”老师将他与陆姑娘安排在一组,他本应该多照拂,不过看季嘉泽如此殷勤,他也有成人之美。四人率先骑马往林深处去,留下云意和季嘉泽两人。云意想去找季砚是不可能了,看着几人的身影消失,她无奈朝季嘉泽弯了抹笑:“劳烦四哥哥教我。”柔软的笑意让季嘉泽心神一晃,“我扶你上马。”云意不敢骑快,季嘉泽就为她牵绳,慢慢的在林子里一遍遍走,活了二十来年,他一直是自在随意惯的性子,这点耐心全用在了云意身上。等云意能自己驾驭马匹,他才翻身骑上另一匹马,朝云意笑道:“我们跑一段试试?”云意捏着缰绳紧张之余又有点兴奋,她点点头,“好。”“腿夹紧马腹,腰用力,拉紧缰绳。”季嘉泽的话被吹散在风中,云意耳边只剩下呼呼的风声,不断刺激着她的心跳,等停下来,云意眸光不定的眨着眼,大口喘着气,心中的郁结好像得到了释放。季嘉泽拉紧缰绳停在她身侧,“感觉如何。”云意转头看着他,喘息着说,“我想再试一次。”季嘉泽自然答应。何安一步不敢落的跟着二人,生怕云意出什么闪失。眼看着比赛结束的时辰快到了,他才对两人道:“四公子,姑娘,我们该回去了。”云意看着落下的夕阳,她忽然赌气的想,如果自己不回去,大人会如何。何安又催了一声,“姑娘。”云意收起思绪,她不敢,她怕结果会让她失望。队伍一组组回到营地,连季舒宁几人都回来了,却始终不见云意和季嘉泽。季砚拧眉走上前,季舒宁见了他,提着声喊:“六叔。”她让人把战利品拿来上,笑嘻嘻道:“六叔快看,这些都是我们猎到的。”季砚点头看了一眼,道了句不错,便问:“你四哥和云意呢。”季舒宁往林子的方向张望,“四哥在教云意骑马,应当快回来了。”云意那样娇弱的身子,还没有马高,也敢骑马,山里路又陡……季砚当即就想让禁军去寻,可转念一想有何安跟着不会有意外。明知如此,他却还是放心不下,直到看见出现在林子入口处的两人,季砚才舒展眉心,旋即却是更深的拧紧。季嘉泽为她牵着马,不时的抬头和她说话。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小姑娘已经学会骑马了,季砚牵动唇角,笑意极浅。看来即便不在他身边,她也能很好。季嘉泽扶了云意下马,自责的问道:“可还觉的痛?”云意好不容易站稳,两腿直打哆嗦,腿心贴着马鞍的肌肤更是火辣辣的疼。她是第一回骑马又跑了太久,磨的两腿生疼,走路都疼,季嘉泽这才替她牵了马,慢慢走回来。云意小口抽着气,轻轻摇头,一落地她便抬眸去找季砚的身影,目光梭巡过人群,无果,又失望的收回。季嘉泽看她神色不对,只以为她是因为腿疼,于是道:“你回去好好歇着。”他吞吐了一下,俊朗的脸上浮了抹不明显的红,“拿热水泡泡腿。”云意心不在焉的点头,转身回了自己的营帐。季嘉泽一直看着她走远,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一直到入夜季砚都没有出现,云意终于忍不住,撩起帐帘对守在外面的何安道:“我要见大人。”何安迟疑道:“现下已经这么晚了,姑娘要找大人,不知是有什么要紧事?”云意望着他,眼圈忽然就泛了红,泪盈盈欲哭不哭的咬着唇不说话。何安见状一惊,也顾不上季砚的交待,“我这就带姑娘过去。”季砚的营帐离的很远,云意双腿还疼得厉害,夜风又冰冷刺骨,她咬着牙忍痛不吭一声的朝前走。云意远远看到季砚的营帐亮着烛,挺拔的身影投头在帐子上,影影绰绰。何安在外道:“大人。”
“进。”季砚正拿着书在看,帘子被撩起,轻急的脚步声不属于何安,他抬起视线,就撞上了云意水泅泅,通红的双眸。季砚心口忽疼了一下,唇线轻抿,“怎么过来了。”云意把一日的委屈都咽在肚子里,她吸着鼻子小声哝哝的说:“我不敢一个人睡。”他以为云意是来控诉他一日没有出现,却听她惶惶不安地说:“林子里太黑了,还总有野兽吼叫的声音。”就在这时,山上又传来野狼的吼叫,云意脸一白,脚下一软扑进了季砚怀里。一团柔软撞在身上,季砚怕她跌下去,然而抬起的手却怎么也落不到她身上,云意十指紧揪住他的衣袍,颤着一把细弱的嗓子央道:“我今夜能不能住大人这里。”季砚顿住,低头神色不明的看着她,云意紧紧闭着眼睛,露出的一截脖梗上,细小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恍惚间,季砚又想起当初那个雷雨天,小姑娘也是这么扑在他怀里,小心翼翼的求他,“大人能不能带我走。”不心软是不可能的。季砚的手掌落在云意肩上,“我安排你和季舒宁住一个营帐。”云意闻言连连摇头,纤软的手臂直接勾住了季砚的脖子,她贴近他的颈窝,眼睫上的湿意蹭在他的皮肤上,央央道:“只有与大人在一起我才不怕。”季砚心口被看不见摸不着地东西撞了一下,他压下异样,“我总有不在的时候。”他狠下心按着云意的肩头将她扶起。云意仰起视线,泪珠挂在眼睫上摇摇欲坠,她抿动着唇瓣,哑声问:“大人是不是疼我了。”季砚拧起眉心,“胡说什么。”云意细声抽噎着低垂下眉眼,泪珠顺着面颊躺落,喃喃控诉着季砚的不是:“那日大人撞疼了我也没有过问,今日又是整整一日都不来看我,刚才还推开我,从前大人都会抱我,守着我睡。”她声音越来越轻,最后抬起水雾蒙蒙的眼睛望着季砚下了结论,“大人一定是不疼我了。”季砚心知不是这样,却无法反驳她的控诉,云意的委屈让他心中不舍,却又被她单纯稚气,一副认定了的模样给逗笑。云意更难受了,哑声说:“大人怎么还笑。”季砚无可奈何地轻叹,片刻认真看着云意,“你已经长大了,云意,我也算是你的长辈,自不可再如你幼时那般相待,但我总是会疼爱你,这点你无需怀疑。”云意相信大人说的,会永远疼爱她。可是不够。不够。怎么会够。季砚沉默少顷,拿了帕子给她擦掉挂在粉腮上的泪珠,做了最大的退步,“你实在害怕,今夜便睡在这里。”云意一把捉住他的手,“那大人不能走。”云意握的用力,湿漉漉的双眸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仿佛只要他拒绝,随时又会哭出来,看来唯有等小姑娘睡着了他再离开。季砚微笑点头应诺,“上床睡吧。”云意挪着步子往床边走,方才在一路过来,她全凭憋着口气忍着痛,如今松懈下来,蹭伤的地方火辣辣的发疼,也不是有没有破皮,她不敢碰到,一步一步走的极为变扭。季砚眼睛一眯,看着她异样的走路姿势,再想起她和季嘉泽独处的两个时辰,脸上的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语气难辨,“你的腿怎么了。”云意扭过身,哭丧着脸诉苦:“骑马时蹭伤了,好疼。”她眉心痛揪着,瞧着都可怜。季砚神色复杂的盯着她打颤的双腿看了半晌。他竟忘了骑马这回事,何况还有何安跟着,能出什么事,季砚几不可见的摇摇头,果真是关心则乱。他宽慰了几句,让她快睡。云意却拉住他的衣袖,“大人能不能帮我叫水……我还没有沐浴。”。作者有话说: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英格儿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木彡3瓶;si2瓶;哄哄、蒸的玫瑰__d1瓶。屏风后升起雾袅袅的水烟,在昏黄的烛火下似幻似影。季砚看云意走到屏后便要离开,脚跟却被声后传来的细柔嗓音无形绊住。“大人可不可以别走,我一个人怕……”季砚无奈之下摇了摇头,小姑娘是真半点没把他方才说得话放在心上,他稍侧过身,“你。”话音陡然断在了口中,一片水色的布料在空中滑出弧度,挂在了屏风之上,两根衣带摇摇欲坠的垂落,娇若纤柳的身影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投映在屏上。云意抬手挽发,平日里掩藏在衣衫下的娇躯已然长开,袅娜的曲线在山水叠峦的屏画上被拉扯到了极致。季砚眸光一沉,快速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