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是界碑,过了这界碑,前面就是济阴郡定陶府了。”侯义跟在自家小姐身边,大着舌头说到。离开陈留郡时,天气虽然有些阴沉,但是谁都没有放在心上,以为是冬日正常的天气,没想到越往东走,风越大,待骑马行进大半天后,已经是开始风雪交加。“听说定陶是风雪窝今日总算是见识了!”侯义迎着风雪,大声说到,仿佛被风雪摧残的十分痛快。他身边的苏子衿此时披风兜在头上,紧紧的系住绳子,也不知为何,越大的风雪,吹得她越发痛快,就仿佛小时候一般,专门喜欢在下雨和下雪的时候出去淋雨淋雪。“这雪下的真过瘾!”不愧是主仆两个,一样的兴奋。侯义自苏子衿出京时便跟在苏子衿身边,从京都到蜀郡又回到京都,可以说主仆两个一样的恶趣味,不然,苏子衿也不会爱去哪儿都带着他。秦景看着苏子衿迎着风,明明脸都有些冻僵了,还一脸兴味的迎着风雪,心里对苏子衿的“疯”有了更多的了解。苏子衿转头看向秦景,“这鹅毛一般的大雪,我只见过一次!”因为风雪太大,苏子衿说话只能喊。秦景想让苏子衿少说话,便开口,“先别说话,小心灌了风!”苏子衿疑惑,只见秦景动嘴,却听不到他的声音,于是大声喊到,“你说什么?”秦景无奈,只得放开嗓子,“先别说话,灌了风!”有时候人喊出来时,只觉得畅快极了,平日里喊不出来,在这风雪中,仿佛从心肺中喊出来的话,让人觉得十分痛快,心胸都跟着喊出来的声音开阔了。秦景喊出声之后,也觉得心底畅快了许多。苏子衿这会儿大声喊话都上瘾了,她只小时候在四下无人的田野中,大声好过,后来越长大,顾及越多,越喊不出来,即使在过山车上,也觉得喊不出来,这风雪真的是给了她大声扯着嗓子喊话的环境,她才不会因为灌风停止,即使真的灌了风咳嗽,也值得。当下苏子衿向秦景喊回去,扯着嗓子,仿佛声音都劈了,“知道了,我没事儿。你手还好吗,有没有冻僵?”见苏子衿越喊越上瘾,平日里从不会关心人的人,此时为了多说几句话,还开始关心他的手,秦景无奈一笑,跟着他一起疯,“没有冻僵!”喜砚瞧着自家主子陪苏小姐玩闹,只跟着瞎着急,“苏小姐,别说话了,一会儿真的灌了风难受!”但是喜砚开口还是平常的声音,话刚出口就被大风刮走,根本没人听到。喜砚无法,只得跟着前面的两个人一起扯着嗓子劝,“苏小姐!别说话了!灌了风难受!”苏子衿见喜砚开口,跟上他们的步伐,高兴的开口逗他,“你说什么?”“我说!大家都别说话了!灌了风咳咳咳…”见喜砚被灌了风咳嗽,苏子衿大笑出声,仿佛计谋得逞,秦景见苏子衿笑的畅快,是在京都从来没有的自在,忍不住也跟着她一起调侃喜砚,“快别说话了!一会儿你先病倒了!”喜砚一边咳嗽,一边带着控诉的看向前面的两个人,明明听到自己喊别说话,一个两个的都趁机多说两句,还真是幼稚。“咱们是“骑马风雪中”!”苏子衿向身边的秦景喊到。秦景看了看四周,“行人日暮少,风雪乱山深!”苏子衿跟着看向周围,平原千里,只在前方右手边一侧,有一小小的山脉起伏,山并不高,一重一重的。“过了这片山,就是济阴郡的范围,咱们快到了!”秦景有些欣喜的对一旁苏子衿说到。苏子衿自然知道,有了山的阻挡,风雪自然会变小,一时间竟舍不得骑马过去,想要多玩儿一会儿。马速瞬间慢了下来,秦景仿佛洞察苏子衿的心思,“好了,别玩儿了,真坐了病难受的是自己,快些吧,一会儿,咱们该成风雪夜归人了!”苏子衿有时候小小任性一把,就是喜欢让别人拉扯自己一下,这会儿听到秦景让自己加快速度,便跟着一夹马肚,跟上众人。接下来,就是沉默的骑行赶路,天色就像秦景说的,越发的晚了,但是因为雪地的反衬,还是明光大亮的,趁着雪地反射的光线,一行人总算是在天色彻底暗下来的时候,赶到了定陶府的驿站。上了年纪的驿丞耳
朵却还是足够灵敏,老远就听到马蹄赶路的动静,连忙从柜台上起身,往外查看。驿卒见主官离开温暖的火炉旁,猛地往外走,连忙跟上,跟着往外看过去,“这什么也看不到,大雪天气,哪有人会赶路?而且天已经黑了,雪天路滑,估计也不会有人过来了。”驿丞摆摆手,“快去让厨下准备热水,听声音,贵人已经快过来了。”驿卒听了,瞪大眼睛往外看,还是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着,“我怎么都看不见人影。”驿丞一笑,“我这辈子都在驿站守着,便是睡梦里听到马蹄声都能醒过来,你还差的远。好了,快去准备热水,贵人赶路,这热水一定要及时,不然碰到脾气不好的主儿,你我可就要吃瓜落儿。”驿卒虽不明所以,却还是加快脚步去厨下吩咐,一直以来的经验告诉他,虽然他还什么都没看见没听见,但是驿丞的感觉,往往是对的。等驿卒去厨房吩咐仆妇烧水,再回来大堂时,果然见到了驿丞正在招待一行人,他们领头的一男一女看起来身份不凡,别的不说,那流光溢彩的皮毛披风,就不是寻常可见的,还有他们的下人,也是厚厚的皮毛披风,虽不是罕见的“不沾水”,却也是随意一抖便重新干燥起来。还有几人身后,那两队纪律严明的护卫,统一的黑甲红披风。一看就气势不凡,不是寻常人家可以拥有的。“郡守大人都没有这般气势非凡的护卫,怕不是传说中的勋贵子弟,来到咱们这鸟不拉屎的地道了?”驿卒心下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