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东厂的神羽箭队弯弓搭箭打算再射出一波箭幕。“停!”秦连海抬手道:“已经超出了射程,不用再浪费弓失了!”
“大人!难道就让他们这么走了”箭队为首之人上前一礼道,原本他们作为秦连海此行带来的重器本以为能立下大功,结果却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开始布置在光化门附近面向关内的箭队听闻西门附近遇到敌袭,又浩浩汤汤的赶往柔远门结果是两边都没能守住。等到贼寇与明军交缠在一起时由于怕伤及同袍,箭楼内的弓手都不敢贸然出箭,直到敌人逃出了关门他们才有机会射出了一箭,现在眼睁睁的看着敌人逃走这位箭队的校尉着实感到憋屈。
黑脸太监轻叹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算他们走运吧!”
这时苪宁也走上了城楼,见着秦连海当即跪下道:“苪宁办事不力,请大人责罚!”
秦连海赶忙躬身相扶道:“苪将军何出此言此次围剿叛逆分明是本官疏忽大意,没有算到天山主脉的六人竟来了四个,苪将军身先士卒奋勇杀敌何错之有?”
苪宁虎目含泪大声道:“大人”
秦连海摆手道:“此间事了,我自会向刘公公和朝廷请罪,擎天一剑刑天赐,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确非寻常军卒所能应对。张凤阳的这手声东击西更是将本官耍得团团转,江山代有才人出看来咱家还真是不能不服老!”
“大人!”神羽箭队的校尉欲言又止,见秦连海抬手向后轻挥示意众人退下,犹豫了半晌终于是没有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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驼营附近,苏放驮着父亲在距离驼队还有四五丈远的时候脚底一滑摔下了马背,他不管不顾干脆背着父亲奔向营地,口中还大喊道:“大夫!大夫在哪?快来救救我爹!”
一位身背药箱的老者靠过来,看了眼苏鸿的伤势,脸色一暗道:“孩子节哀吧,令尊这么重的怕是伤已经”
“你说什么你这庸医没本事就不要胡说八道!”苏放双目泛红,揪起老者的上衣怒吼道。
“住手!”苏鸿羽厉声喝道,将侄子从老者身上拉开。事实上在场中人看到苏鸿云的伤势早已心中有数,只是大伙都期盼着能有奇迹发生。一直强装镇定的苏红缨听到大夫的诊断,终是身子一软泪流满面,她跪倒在苏鸿云的身旁哭诉道:“大哥我是红缨啊!咱们兄妹五年多未相见,没想到再次相逢竟成了永别”
一双宽厚的手掌抚在她的双肩,抬眼望去正是丈夫梁子韬,苏红缨将头靠在他的怀中啜泣了起来。梁子韬心下长叹,妻子苏红缨向来争强好胜,这还是头一次在他面前显出如此脆弱的一面,可想她此刻心中的哀痛。
张凤阳心下亦是伤感,向老者询问道:“林大夫,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老人家摇摇头苦笑道:“张大侠,老夫只是个大夫又不是神仙,这位侠士心、肺脏器皆被箭矢所破,实在是回天乏术啊!”
张凤阳轻叹一声,却听见苏鸿羽叫道:“大哥你怎么样了!”
原来浑身被血染透的苏鸿云不知是不是被妹妹的哭声所感染,竟奇迹般的睁开了双眼,口中还不断发出了沙哑的呜咽声。众人皆围在他的身旁,那林姓大夫小声道:“他想说话,只是被箭簇射穿了气道,实在发不出声来。”
苏放回眼瞪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梁子韬探过身子问道:“大哥!你可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苏鸿云颤巍巍抬起手指向韩彦、苏妍二人,二人赶忙上前,只见苏鸿云抓起两人各一只手死死扣在一起,韩彦看着苏鸿云深邃的双眼点头道:“我明白!苏伯伯今后我一定会照顾好妍儿。”
苏鸿云嘴角微微上翘似是露出了一丝微笑,最后猛然咳出一口鲜血溘然而逝。
“爹!”
“大哥!”
“苏伯父!”
众人皆是大声惊呼,接着痛哭声传来。苏放死死盯着父亲的尸体双拳紧握,眼中布满了血丝!苏妍更是哭红了双眼,还几度昏厥了过去,让韩彦又是好一阵手忙脚乱。
荒漠之中很难有具体的标志物,若是按中原地区的习俗土葬,风沙吹过下次再来时怕是已无法确定墓穴的位置。苏家兄妹只得选择先将父亲的遗体火化,并收集了骨灰装在一个瓷罐中,打算带到了天山再重新下葬。
天空中传来几声秃鹫的鸣叫,正如传说中引渡死者去往阴间的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