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他豪爽地牛饮了将近一斗酒下肚,更是神志不清,等跑了几回茅房后,他就死死地握住陆辞和朱说的手不放,在陆母善意的微笑中,眼泪汪汪地呼唤道:“唉,陆兄啊!朱弟啊!”
陆辞冷静地将酒坛子挪得离他远了一些:“柳兄,你已醉得不轻了。”
前世的年纪不算在内的话,他小柳七都快有十岁了,当得起哪门子的陆兄?
朱说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深深地叹了口气。
柳七长吸口气,用袖子草草拭泪,又大声地嚎了起来:“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
朱说被说中心事,情绪顿时也跟着越发低落起来。
陆辞见朱说这架势,好似下一刻就要作起诗词来,赶紧拍拍柳七肩背,淡定道:“省试时不就能在汴京再会了么?鼎鼎大名的柳七郎,该不会连再过一回解试的信心都没有吧。”
对陆辞的激将法,柳七却破天荒地不曾搭理,甚至还不顾自己会否因此丢脸地呜呜哽咽起来。
陆辞干脆也不理他俩了,一边自酌自饮,一边随他们宣泄情绪。
只要再一会儿,将柳七在船只出发前,及时打包丢上去就好。
谁知柳七哭着哭着,就吟了起来。
他吐词不清,陆辞不由皱起眉,凑近了点去听。
就听柳七一边揉着陆辞的手,一边喃喃道:“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陆辞眉心一跳,忍无可忍道:“…………我不是你相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1试纸:为考试用纸,要考生自备,由官府加盖印信后发还,考试时用
2解额:解试有一定录取名额限制,就是解额,每个州都不同。从景德四年开始,就开始按照比例来解送。
3省试:解试合格的举人,在次年春天到京师的礼部参加考试。
由于礼部属尚书省(即尚书台),所以才称为省试
第三十七章
陆辞先用一勺双下驼峰角子塞住柳七郎的嘴,然后就面无表情地临时出门,雇了辆驴车,一转身就叫来隔壁钟元,让他将还抽抽噎噎、泪水哒哒的柳七郎给架了上去。
他把这已喝得烂醉如泥,都还不忘一路吟词的酒鬼贴心地送到船上了,才安心回返。
结果一进门,就见仅是微醉的朱说已将方才柳七所吟诵的雨霖铃给完整地复写了出来,正星星眼地专心欣赏品味。
“……”
陆辞扶了扶额,后知后觉到朱说历来就颇欣赏对方的诗词,听闻佳作,会忍不住替已醉倒的柳七记录下来,自是理所当然的。
而在他出门叫车的那么一会儿,光一口双下驼峰角子,恐怕早就被柳七郎给吧唧下肚了,根本堵不住。
他嘴角微抽,直接道:“时候不早了,你明日也要出发,早点歇息去。”
朱说满口应下,将还未干透的纸小心捧着,乖乖回房去了。
在他看来,总徘徊花街柳巷、楚馆秦楼,给歌女良妓们谱写词曲的柳七郎,肯正经为离别的友人做词,还是如此难得一见的婉约派佳作,几乎称得上是改邪归正了。
虽将朱说打发了回房,陆辞这一夜却很是辗转反侧,总是不甚安稳。
柳七郎那还好,被这么胡乱折腾一通,一想到省试时还要见面,他就难过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