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上茶水糕点后,五人没有立刻转身离去,而是扼守住棋室的门口,各自盘马弯弓,将房间封锁了起来。图穷匕见,就算是脑袋里缺根弦的傻子,也能猜到对方打算干什么了。
每个人都懂的事,度难却偏偏不懂;不但不懂,而且不看;不但不看,而且不听;不但不听,而且不说;不但不说,而且什么都还不做……
他只是坐在那里,就像一棵盘卧在危崖之上的劲松古柏,平静地垂下眼眸,收敛心神,一颗颗搓捻着念珠,任凭风雨狂乱,我自屹立不摇,安静得出奇,沉稳得可怕。
何处有风?有风又如何?
丝丝突然别过身子,将右手藏到了棋盘后面。
四道锋利的目光先后杀到,唯有那个搭毛巾的男人毫无反应,仍然死守度难不放,没有让后者离开自己的视线。
被死寂支配的雅间仿佛更加阴冷了。
手指抽动不停,五名堂倌的眼中已经有了杀意,抛却所有慈悲和怜悯,舍弃所有人性与良善的可怕杀意!
他们的眼睛变成了黑洞。
连光都可以吞噬的黑洞。
『拿着,这是你们应得的。』丝丝很随意地拿出一沓钞票,很随意地放在了棋盘上,她竟然还很随意地笑了笑,主动卸掉了些许威严。
优质的服务值得嘉奖。
无人胆敢上前。堂倌们保持着高度警觉,眼皮都不曾抬一下,根本没有去看那些钱,更是连冰美人说的是什么都没听清……他们只知道谁犯错,谁落败;谁落败,谁没命。
最实用的道理,往往最是简单易懂。
『你们是嫌我给的太少,还是想要别的东西?』刀尖上起舞,丝丝不断挑战着对方的耐心,试探着对方的底线,『果然,男人都是喂不饱的狼。』
『狼也分很多种,有对家族忠心耿耿,彼此信任,相互忠诚的群狼,也有背信弃义,翻脸无情的白眼狼。』
声音来自堂倌们的身后。
他们却无法转身,不能眨眼,甚至连呼吸都已成为一种奢侈,因为他们已经嗅到了一种很好闻的味道,更准确地说,是一股甜蜜醇美的果香。
面带微笑的男人,成熟多汁的苹果。
一声干净利落的脆响,度难下了一手很妙的棋。
从打破静止到恢复原状,他用了足足十秒,在这无比漫长的十秒里,他只做了一件事,把棋子按照自己的意志,平稳摆放到棋盘上。
这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似乎完全不值得大书特书。但在那个搭毛巾的男人眼中,刚才发生的一幕,却已成了笼罩他后半生的噩梦。
他看得清清楚楚,直到响声发出前的最后一瞬,度难的手中都是空无一物,然后……那枚棋子就出现了,「奇迹」般地出现了。
这一局,已经分出了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