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去取剑,我来给你挡着他!”
一步三回头,柳尘红着眼眶,在脑海里深深的印刻着昊无穷的背影,当一条万丈火龙出现在了战场上方,当所有极星海的子民们嚎啕着跪倒在火龙远去的方向,当沧澜江再次开始崩腾不绝,当天空之下,最后一次迎来了龙族的君王……
风起南洋,万王之王!
柳尘纵声咆哮着,想要忘却有关于一切盘龙塔的过往,他奔跑着,和火龙飞驰的相反方向,他想要握紧那把剑,他想要立地成魔,尽斩苍茫!
被柳尘搏命缠住了鱼太玄的三具分身,遍体鳞伤的柳藏兵匍匐在地上,拖着那血肉模糊的双腿,于人们悲伤绝望的注目中,剑神浴血纵横的爬向了远方的封芒。
好在柳尘早就杀光了天魔人群中的高手,这个时候的柳藏兵,虽是没有了缚鸡之力,却也没有任何人敢上前来,阻挡他前进的身影……长路漫漫,划出了一道可怖的血痕,那道血痕不断蔓延拉伸,时光踌躇着奔向了远方。
“轰!”
“轰隆隆!”
“砰!”
接连三声震天动地的自爆,那是鱼太玄被昊无穷缠绕到极致的疯狂……
“不!”
“夫君!”
“爹!”
“弋儿……”
“大王!”
“……”
所有人都看到,柳尘在三具分身的爆炸中没有了完整的身形,他躺在血泊里,顺着柳藏兵的留下的血路,缓缓攀爬而去……
甚至他都没有回头,没来得及最后去看北宫馥一眼,天地徒悲,风云突变,骄傲的艳阳在这腥风血雨中隐没了身形,乌云开始滚滚,酝酿着闷雷,交响了电闪。
风来雨下,在这漫天飘零的悲伤中,在那哭声震天的黄昏下,火龙被搅碎了身体,而柳藏兵,却狂笑着抓紧了封芒!
……
二十二年后,云州,樊城。
“爷爷,爷爷,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二位大王战胜了永夜君主么?”
乘着夏日的柔风,有牙牙学语的一群稚童围绕在一个白老翁身边,关于人间封芒的故事,正伴随着他们的成长,一代,一代,永远都不敢忘,得以喘息的东6遗民们,忘不了那一天的黄昏,也忘不了足足下了一整个月的大雨。
“后来啊,剑神化作了封芒,圣武大王变成了万丈金龙,他们缠绕着鱼太玄化身的那条黑龙一起飞向了天空,啧啧……你们是不知道,原来在天空的尽头,还有一道仙门,从那里,可以直通仙界,当金龙挟裹着黑龙遁入了仙门,轰的一下,仿佛这天都被炸开了,我听人说,那是金龙自爆所出的声音,鱼太玄死了,二位大王也死了,连着一个月,东6的每一个角落里都下着那场连绵不绝的血雨,那是二位大王的血,最终还是回到了故乡,它们继续着二位大王的信仰,镇守着沧澜江边的巍巍山河!”
“那北境之雪呢?”被故事激动地热血沸腾的小娃娃突然站起身来,打断了白老翁眼中的怀念:“我们有南国之剑,我们也有北境之雪啊,在那以后,北境之雪又去了哪里?”
“北境之雪啊……听说是在书院,就住在圣武大王曾经生活的小院里,不过没有人见过……也不知是不是真的,那个地方,如今可是圣地,咱们这些小老百姓,等闲还真去不得哩……”
……
人族帝都,长安。
“这就是那一年的末法之战么?”
“对啊!”站在朱雀大街的玄武门广场上,做书院教习打扮的中年人抬手一指身前栩栩如生的雕像,回身笑望着风华正茂的各族天骄们,“你们看那火龙,便是我们的妖尊,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为圣武大王和剑神大人争取了融合封芒的时间,这里,是剑神,即便没有了双腿,他也不曾忘却过心中的信仰,为了东6的子民,他在血泊中匍匐前进,最终握紧了封芒……”
学生们的眼眶,被这些诉满了血与悲歌的过往给映红,他们强忍着热泪,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最中间的那个倚剑怒吼的法相上……
“这便是咱们的圣武大王……你们看到的,是当年最真实的场面,得到封芒的大王已经没了双手,也失去了右腿,他是用嘴咬着封芒的剑柄,最后化龙升天的……一直到死,他也没有和剑主大人相认,不过下次你们若是有机会得见剑主大人回京,他的形容,和大王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老师……您是从那一年走过来的人族强者,当时的境况,有让您感受到绝望么?”也不知哪个学生斗胆,问出了这么多年来,书院所有学子们想问却不敢开口的问题。
“有!”中年教习微笑着,满脸坦然道:“那一年我才刚刚凝神,有幸站在馥城的高楼上目睹了这一切的生,鱼太玄的强大,让人无比胆寒,可是当圣武大王登天封神的那一刻,我们都不再害怕了,纵然是死,我们和自己的圣人在一起,去到冥国,也不会再有任何的绝望……”
“……”旁听的人群很是拥挤,当中年教习话一落音,大家各个沉默的时候,有一个青衫剑客突然走到了那堆匠心独运的法相之前。
“住手!”
看到那青衫剑客就要抬手摸到了柳尘的法相,中年教习脸色一沉,赶紧挡在了他的身前,很是不愉的出声呵斥道:“朋友,圣人法相,还请你莫要亵渎!”
“呵呵……好!”被无数道杀人似的目光注视着,青衫剑客讪讪一笑,也不见他躲避,而是又见他揭开了额前的斗笠,沙哑着声音开口问道:“你们书院,如今的山主是谁?”
“大胆,山主的名讳,岂容你随意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