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的白茫茫山林间,北风呼号,耐寒的柏树枝乱摇。
不耐寒的树枝则随风与浮雪冰溜一起,簌簌直落。
一弯冷月如钩,悬挂天心,照着山林间快速窜动的魅影。
那是一群几十只,因大雪而饥饿了几天的恶狼。
此时,应当是好梦时刻。
山脚下中段的那户大院就是林家二房。
二房有三个儿子三家小院,中间小院的西屋,蚊帐罩着的床上躺着一个十一岁的入梦少年,林川。
林川此时紧皱眉头,神情惊惶不宁的在做噩梦。
梦中,他又回到了二岁时候的那个冬季,一匹狼寻食跃进了小院子,行到了堂屋门口,对着门里的小娃儿呲牙咧嘴,试图攻击。
而小娃儿林川听到了动静看过去,透过门缝恰好对上了狼冰冷无情的森森眼神。
且从狼前倾压低的硕大脑袋,林川明白了它的攻击意图。
从它呲着牙的嘴里,呜唔嘶哑的声音中嗅到一股腥臭难闻,令人恶心作吐的气息。
林川在梦里心惊胆颤,恍惚中又听见了呜呜的声音,瞬间惊醒过来,随即察觉了后院的不平常。
侧耳仔细一听,呜呜唔唔声更加清晰入耳,在后院。
而且后院鸡圈里的鸡,羊圈里的羊,猪圈里的猪,统统都在那躁动不安,扑楞折腾。
“妈呀!肯定是又有狼进了院子!”林川翻身坐起,迅速套上棉袄棉裤,棉鞋,边扣布扣,边开门出去,紧叩东屋、父母的房间门。
急切喊道:“爹,娘,你们快起来,狼又进了院子。”
“来了。”林三柱迅速揭起压在被面上的大棉袄穿上,边催促妻子:“淑坤醒醒,狼进院了,你快起来帮手。”
“咣咣咣…”锣声在上房林大伯家的院里响起。
林川只能在堂屋里,边往臂上套手弩,边焦急地等父母亲起床,可不敢独自开门去看情况。
听着大伯家的锣响了,他才想起自家也有锣,强迫自己冷静点,心里却焦急,嘴上不住地催:“爹~您快点!”
“就来!”林三柱迅速套上面子裤,趿着布鞋打开房门。
“小川也去神龛下的柜里取出锣来敲打。吓走它(狼)。”
林川已经在取,锣到手,他咣咣咣一阵乱敲。
林三柱在堂屋换上皮靴,套上皮甲,在门后的墙上取下长枪,提着马灯,打开堂屋门。
反手关上房屋门时,给儿子留下了一句,“关紧门,让你娘在厨房的小窗口压弩帮爹看着点。”
“爹,我出去帮您看着点。”林川亮出左臂上的袖弩。
“不行。”林三柱将马灯高挂在房檐下,坚决不同意傻儿子的自作勇敢,冲动鲁莽。
“你要看,在厨房后墙的小窗口上看!”
“好!”林川见爹已大踏步离开,赶快关紧房门,上了横杠。
此时,林妈妈风一样的从他身边刮过去。
林川也匆匆忙忙跑到厨房,见到娘打开了下面的小窗口往外看一看,又爬到木柜顶上,透过上面的瞭望口向外观察。
哦!原来那上下二排,各五个如升子大的小窗口,不只是为了通风透光,更是作为瞭望口,专门观察后院、后山的情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