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不沾衣,风过踏霜行。
人似剑,傲苍穹。”
刘台镜惊叹甄可笑的修为,居然已经达至七境中的第四境,思魔境。
对于每个修真者而言,自身的七情都不同,每一个境界的突破不止需要天时、地利,更贴合内心其中一情的重要因素。
这机遇可以是一个动作,也可以是一个眼神,乃至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或是破晓的阳光,这些都可以是推动破镜的关键。
但是这些关键指的是在最恰当的时机到来,难过人世间最难言说的缘分。
他无法想象甄可笑在万剑门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所知所感却不会错,她的确到达了第四境,灵力自内向外溢出,这是思魔境的特征。
甄可笑在屏风后缓缓渡步,摇曳的烛火将她的影子放大透过屏风,身形显得极为婀娜多姿,细长的手臂微微扬起,撑住了下巴。
“刘左丞大驾光临,是来寻乐子的吗?”屏风后传来甄可笑银铃般的笑声,“院子里的姑娘都是我在烟州精挑细选的角儿,燕瘦环肥,雅俗皆有。您看上哪个尽管开口,我们这些俗人不挑口,有银子的就是主。”
“何必如此,你是万剑门弟子,我是开渊谷弟子,天下四宗皆是友,无须被俗世的身份纠缠住手脚。”刘台镜隔着屏风中的身影细看,“我妹妹也是万剑门弟子,说起来还是你师姐。”
“入世就按入世的规矩来。”甄可笑取过纱衣套上,手臂上挂着轻薄的红纱袖,“这里不是万剑门也不是开渊谷,刘左丞是官,小女子是民,民见了官就得拜。”
甄可笑从屏风后走出来,这一瞬间,刘台镜屏住了呼吸,微睁大了眼。
冰冷的气质,即便眉眼含笑都无法遮掩那股在冰雪中养出的冷艳。
她长大了,也变了。
出落成了如出水芙蓉般的绝色佳人。
灵力从她体内溢出,竟令周遭笼罩着淡淡的雾气,叫她的面容也显得朦胧似幻。
甄可笑抿嘴微笑,眼眸似含着一汪叫人痴醉的秋水。
她微屈膝,盈盈一拜。
“你说你不认识我。”刘台镜抬起眸子直视,“可口口声声喊我刘左丞。”
这是问话,也是试探。
“刘左丞还披着甲呢,那腰牌明晃晃的,小女子可不敢装没看到。”甄可笑走路的姿势仿佛常年养在楼阁中的佳人,“说不认识也是巧事儿,你是开渊谷弟子不假,是少府隶下考工左丞也不假,只是最近我听有人说闲话,刘大人还是天横贵胄,当今天子的第三子,齐王陛下。这重峦层叠的身份,我是真看不穿。刘大人,你说我该不该认识你?如果该,那我该喊你什么?”
刘台镜没被这话惊到,他环视着厢房,渡步越过屏风,看到木桌上的铜镜,还有女子常用的胭脂水粉。
他挑了张凳子坐下,说:“我要认了齐王的身份,你当如何?”
“风尘女子能做什么?您多心了。您要是齐王,那可是失踪多年的皇子,小女子巴结您还来不及呢。”甄可笑就着木桌前的椅子坐下,“刘大人来找我,所为何事?”
甄可笑说说笑笑,活脱脱的一副青楼艺妓模样,柔糯的话语却叫刘台镜危襟正坐。
“别人看不出那一剑,我看的出。江湖剑术从快,而陈平冈脖子上的伤口却是剑气所致,入皮两分,剑气如毒,几刻钟的功夫,皮肉自行寸断,这一剑做足了表面功夫,看起来和江湖客的剑术一般无二。只是你忽略了一点,如今能做到一剑封喉的剑客少之又少,而且都不在烟州。”刘台镜双掌撑膝,“陈平冈是你杀的。”
甄可笑还是笑,她眸里的神彩多了几分欣赏:“九州之大,包容万象,四宗弟子遍走四方不说,就是小门小派的修士也不少。用剑的修士之多如过江之鲫,别说我是用剑的修士,你妹妹,刘君悦也是。”
刘台镜抬头说:“修士铁则维系千年之久,我妹妹是你同门师姐。当年你从红山马道死里逃生,是万剑门收留了你,你难道不顾这份情谊,要做那欺师灭祖的门徒?”
他话说的很淡,面对甄可笑威胁,他倒反客为主质问起来。
“这事得人看出来。”甄可笑挑着腿,悠哉地说,“铁则维系千年之久,每天都有凡人被杀,生老病死,谁能保证一个凡人的死因与修真者有关?就算你看到了陈平冈的剑伤,可是你能确定是我吗?别人看到了,能确定是我吗?没人,谁都不能,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
“你不是为了杀人而杀他。”刘台镜向后顷身靠着椅背,“你是为了引我出来。”
甄可笑从木匣中取出一支白玉烟杆,又从一个细绒锦袋摸出烟叶。
她往杆头里塞着烟叶,说:“大人这话倒是叫我觉得奇,小女子听着,您说。”
“我进大牢前,狱卒说江子墨在见外孙。你娘是江笑南,江子墨的女儿,你自然就是他的外孙女。”刘台镜将猜测层层抽丝剥茧,“你在牢里见到我与你外公谈话,你知道我的身份。但是你没别的办法解救江子墨,你只能杀,即便破了铁则也在所不惜。”
烟杆被塞了些许烟叶,甄可笑微顷身,将烟杆凑近烛火轻嘬了几口。
烟点燃起清烟,她说。
“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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