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眸光懒洋洋的,落到剩下那门童身上,玩味道:“小兄弟,再问一句,还要我顾家的拜帖么?”
几乎是片刻,那懒散的目光骤然阴鸷起来,门童吓得宛若看见修罗一般,腿乱颤着,他张了张嘴,咿呀的说不出话,急忙开门屁滚尿流的往回跑。kenkanshu
沈谣看到这一幕,不禁咂舌,可却也有点不开心,都是因为自己,他们才慢待顾宴的。
他是皇族的血脉,身体里流着顾氏皇族的血,位分何其尊贵。若不是发生变故,沈家的人又怎么能见他一眼,便是自己也只是从前在街摊上的画里才见过顾宴。
吓唬完人,顾宴无谓一般,静静的站在那儿等。
他今日穿了一身墨色绣着暗金纹的锦袍,修长的身形笔直俊挺,长发被白玉冠束起,更衬得容貌极盛。
不一会儿,沈崇荇携着大娘子盛氏便匆匆前来,盛氏脸色不好,眉眼带着愠怒,沈谣能看得出,她在埋怨父亲。
大娘子人不错,许是一早便想来接了,可能父亲慢待,她也不好出头。
沈崇荇一脸的惶恐,不住作揖:“世子大驾光临寒舍,有失远迎,微臣失职啊!”
顾宴淡淡笑了下,熟络的牵起沈谣袖中的手,握在掌心,亲昵的把她额间碎发别到耳后:“本世子身强体健,站一会儿无所谓,就是世子妃身体娇弱,有些乏了。”
沈谣手被他攥着,蓦的就起了一层薄汗,心下百味陈杂。
顾宴这是在替她出头,今儿是她回门的日子,可父亲慢待不说,一出门目光便全然落在顾宴身上,浑然忘了他还有个女儿。
这分明是在替她谋取尊重。
果不其然,沈崇荇面色一怔,又看向沈谣,见她眸色恹恹,小脸看着有些蔫,自知顾宴怪罪了。他亲切上前,想要拉着沈谣的手,却被躲开,他只好讪讪道:“好久没见谣儿了,快进屋吧,你两个姐妹都在呢,想你的紧。”
气氛顿时微妙的紧。
盛大娘子一向对沈谣还不错,毕竟也是她房里养出来的,她走上前握着沈谣的手,笑盈盈道:“走吧,咱们进屋聊,在这儿像什么样子。”
言下之意,你父亲已经松口了,你也给个台阶下,不要一家人在这僵着了。
她是个聪明人,自然看得出顾宴说完那一句后就从头到尾没说话,这权利自然就攥在沈谣手里。
沈谣仰头看着顾宴,轻声道:“世子,咱们进去吧。”
顾宴点头。
进府后,走过抄手游廊,花厅里,沈龄和沈兰站在屏风处,见他们来了,款款行礼。
沈龄是盛娘子所出的嫡女,她自小和沈谣一起长大,如今见她和夫君一同回来,也是眉眼含笑的看着她。倒是一旁的沈兰,眸光精明,似是算计好了般,就等她们了。
入座后,沈兰冲身后侍女如烟吩咐:“客人都坐下了,还不快去奉茶。”
云烟点头,俯首间与沈兰对了对眼色,然后退下。
这一幕被顾宴收在眼底,他手捻起一旁小几上的薄皮瓜子把玩着,唇边噙着一抹玩味的笑。
不一会儿,云烟端了个茶盘走进来,里边斟满了滚烫的热茶。
云烟依次奉茶,轮到沈谣时,顾宴飞快屈腕,弹射出去个东西,云烟一个踉跄,茶杯不稳,顷刻倒在了沈谣前头的沈兰身上。
一股滚烫的热流迎面袭来,纵使有衣料遮掩着,可还是烫坏了沈兰,她大惊失色,尖叫的跳起来,骂道:“你做什么?!”
云烟急忙跪在地上,求饶道:“姑娘,我错了,是我没拿好茶盘,还请恕罪。”
沈兰满脸的不可置信,她分明和云烟商量好,让她一个不小心泼在沈谣身上的,怎么到最后竟泼向她了呢?
真是个蠢货!
沈崇荇见沈兰粗鲁样子,顿时恼怒起来,阴沉个脸:“丢人东西,还不速速回去更衣了便是,大呼小叫,半点闺阁女儿的规矩都没有,真是败坏家风,失了德行。”
沈兰丢了人又被沈崇荇数落,满眼的委屈,她憋了憋嘴,哭着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