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皇帝鼻子都气歪了。
燕翎高高兴兴拧着小乌龟回了明熙堂,宁晏恰在桌案后算账,瞥见他回来,露出个笑容,“可算回来了?小厨房给你热了东坡肘子,你先坐一坐,我把这一页账目算完。”
燕翎听得东坡肘子,脚步一顿,他虽没答应舅舅,但舅舅心心念念想吃肘子,燕翎也想满足他,只是如何哄得宁晏给舅舅做一盘?
他来到桌案前,拖了一把锦杌坐在了她对面,将那只乌龟慢吞吞推至宁晏视线下,
“这是做什么?”宁晏杏眼睁圆,盛满疑惑。
燕翎面不改色卷起官袍的袖口,搭在桌案上看她,“这是舅舅赏我的,能否请晏晏帮我养。”
“帮你养吗?”宁晏欣喜地将玻璃小缸抱过来,低头往坛口瞅了一眼,小乌龟抬起脚朝她扑腾了一下,是很罕见的火焰龟,宁晏很喜欢,“好”
燕翎眼神直白睇着宁晏,“等养好了,把那层皮壳掀掉,我便要吃了她”
宁晏笑意僵住,嚼着他的话头,漂亮的眼珠慢慢转了半圈,“你要吃乌龟?”
吃乌龟倒是没什么,这道菜也不难见,但是先养一养再吃太凉薄了。
宁晏秀眉蹙起,露出嫌弃。
燕翎镇定自若颔首,“对,这道菜我惦记着很久了就等着将那层厚厚的壳给撬开。”
宁晏无语地看着他,罢了,燕翎第一回拜托她做事,不好推拒,
“我先替你养着吧。”没答应给他吃。
将玻璃缸抱着离他远些了。
不想给他吃?
那可不行。
燕翎看着她这些小动作笑了笑,信手执起她握过的狼毫,慢慢转悠着,“晏晏,明日能否做一道东坡肘子给我”
话未说完,只见宁晏一面擦洗玻璃缸,一面扔来两字,
“做梦!”
“”
燕翎坐在西次间,看着那盘热好的东坡肘子,在连夜送给舅舅和自己当堂吃了之间迟疑着,沉默半晌,他吃得一滴油都不剩。
半个月内,燕家与程王府走完问名纳征等流程,程王府想早日将燕玥娶进门,将婚期定在两月后,这是极为仓促的,事已至此,国公府也没推辞,这门婚事并非燕玥所愿,准备起来也无精打采,徐氏将嫁妆一事全部交给秦氏料理,宁晏乐见其成。
淮河夏讯,死了不少灾民,群情沸腾,皇帝派燕翎南下处置,这一去就是半个月,宁晏百无聊赖,要么去明宴楼吃香喝辣,要么去长公主府泡泡汤浴,日子转眼到了五月底。
一日暑气正盛,蝉鸣夜躁,屋子里闷热不堪,宁晏看了会书,身上黏着湿气,饮了口退热的凉茶,往窗外瞥了一眼,这时,如霜打廊庑外匆匆进来,肃声禀道,“主子,宁府传来喜讯。”
宁晏心中一咯噔,扭身坐起来,神色冰冷问,“莲姨娘生了?”
“生了,生了个儿子,三老爷大喜,老太太也赏赐不少贵重之物,赞她给三房添丁进口,功劳卓著。”
“奴婢打听了一遭,老太太与三老爷有意扶正莲姨娘,姑娘,咱们得想法子阻止,否则今后您回宁家,还得叫她一声母亲,光想一想,就恶心透了。”如霜脸色嫌恶到发木。
宁晏神情一瞬间淡漠到了极致,那压抑在肺腑里的寒气忍不住滋滋往外冒,想当年她母亲坐月子,这位莲姨娘隔三差五闹幺蛾子,父亲宁一鹤纵着宠着惯着,母亲郁郁寡欢,在她一岁多的时候撒手人寰。
她不认同母亲将喜怒哀乐寄予男人身上,但宁一鹤和莲姨娘的罪过是撇不开的,更不消说后来那么多年她们母女想方设法算计她,这个仇,她必须得报。
她一直在等待时机,先前是能力不够,机缘不够,自离开宁家的牢笼,她能施展拳脚的机会越来越多。
“嬷嬷,咱们安排的那一颗棋子,到了该浮出水面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