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仆呜呜点头,丝毫不敢怀疑明华章的话。他不懂兵器,都能感觉到这柄刀寒光如雪,锐气逼人,想来削金断玉不在话下。刀身上的冷意已沁入他血管中,他一点都不想尝试刀刃利不利。
明华章见他识趣,便松开他的嘴,问:“里面说的那些话你都听到了吧?这样的人,你认识吗?”
奴仆终于能顺畅呼吸,他张大嘴,狠狠吸了口气,哆嗦着说:“里面那位女侠描述的,不正是二……二娘子吗?”
江陵和任遥走过来,听到奴仆的话都愣住了:“什么?”
隗白宣明明已经死了,凶手怎么可能是她?
她自己杀自己?
明华裳跟在最后,闻言毫不吃惊:“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样。我们推了那么久是谁杀了她,如果万一,没有人杀她,一切都是她自导自演呢?”
江陵和任遥呆住了,良久无法反应这种反转。明华章脸色非常难看,他知道隗家定做木偶的内情,也知道隗白宣才是真正经手的工匠,所以他听到隗白宣离奇死亡,尸首还下落不明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她被人灭口了。
他先入为主,导致竟然犯了这么大的错误。
他早就应该识破的,如果隗白宣真的被人扎到颈动脉,血不应该是流出来,而是喷出来。但当日见过现场的人却说,他们推门进来,看到隗白宣躺在地上,脖子上还在流血。
流的是真血,而躺在地上的却不是真的人。那是隗白宣做出来的木偶!
明华章脸冷得似玉,两只眼睛像雪原上的幽火,寒声道:“来人,不必隐蔽了,去抓隗墨缘、隗朱砚和花奴。”
黑衣人领命而去,眨眼间除了被捆在地上的隗家奴仆,就只剩明华裳、江陵、任遥三人。江陵茫然地看着空旷的夜空,道:“我漏听了什么话吗,怎么就到了这一步?这三人做了什么?”
明华裳很从容,她能做的已经结束,剩下的就靠其他人了。明华裳活动有些酸痛的肩膀,漫不经心道:“他们做了什么,让他们自己说吧。果然我需要多活动了,才蹲了一小会,这就腰酸背痛的。”
任遥凝眉想了好一会,说:“隗墨缘是第一个看到尸体的人,隗朱砚口口声声说自己看到了隗白宣的鬼魂,花奴和隗白宣的关系尚不清晰,但他非常照顾她。如果隗白宣真的没死,那这三人就一定在撒谎。可是,为什么不抓隗严清?无论如何,隗严清都脱不了干系。”
明华裳意味不明地笑笑,低不可闻道:“可能是因为,已经有人对他动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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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窗外槐树哗哗作响,映在窗纸上宛如百鬼抻爪,疯狂地想抓住什么。一个黑影在房内翻箱倒柜,几乎把地砖都掀起来搜一遍了,终于,他摸到一块暗砖,重重一压,一个密格出现在他面前。
他拿出里面的木筒,哆哆嗦嗦打开,看到一张细腻详尽的图纸。
哪怕是黑夜都能看到他的眼睛亮起来,声音欣喜如狂:“我找到了,我终于……”
他没说完,只觉得后颈一痛,随即歪歪扭扭栽倒在地。
谢济川从房梁上跳下来,没好气地活动手臂,屈尊纡贵从隗严清手里捡起那张纸:“废物,六天了,你终于找到了。盯梢真不是人干的事,景瞻果然和我有仇吧,为什么这种事永远分给我。”
没法点灯,谢济川只能借着微弱的光线检查图纸。他出身谢氏,书画双绝,很快就辨认出这是原迹,并非临摹。
谢济川将图纸收起,这时,窗外传来子规的声音,三短一长。
这是玄枭卫联络的暗号,谢济川推开窗,外面的人见状也不再隐藏。明华章走出来,问:“人呢?”
谢济川示意后面:“已经晕了。”
“东西呢?”
“当然到手了。”谢济川似笑非笑道,“四日后,不对,三日后就是太子册封大典,就算你沉得住气,我也不敢再耽误了。”
“你拿到了就好。”明华章说,“不过,有没有图纸都不重要了,做木偶的人还活着。我过来是想提醒你收尾,幸好你快一步,已经拿到了。”
谢济川挑眉:“什么情况?”
明华章轻叹:“这次是我的失误,我先入为主,以为隗白宣已经被灭口了。其实凶杀案只是她自导自演,我们竟然被她骗了这么久。”
谢济川意外地抬眉,他不太相信,但似乎只有那一种可能:“你妹妹他们查出来的?”
明华章点头,毫不避讳地承认了。谢济川再一次出乎意料,他回头看向那团倒在地上的阴影,问:“这个人怎么办,留吗?”
他们先前不知隗白宣还活着,只能留着隗严清,试图从他手中拿到木偶图纸。现在谢济川得知本人还在,那图纸以及这个欺世盗名之徒,都没什么利用价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