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眼珠乌黑,眨了眨睫毛上的水雾,仿佛根本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
榴红色的衣裳沾了泥土,帔子勾在臂弯处,胸脯剧烈起伏,那股甜香便热燥燥的更加浓郁。
顾云庭叫她站远了点,她便扒着雕花屏风探头过去,白皙的手指指向内里,小声道:“那块砖虽然刻意做旧,但是材质与屋内砖料不同,倒是跟东厢房的青玉地砖一样。”
顾云庭触到砖面,俯身想要摸索,邵明姮忽然趴过来,神秘兮兮凑在他耳畔。
“银珠和云轻姐姐都说,昨夜有很大的动静,持续约有半个多时辰,咱们这儿离着虽有一段距离,可不至于什么都听不到。”
顾云庭睨了眼,暗道:你可不就是什么都听不到。
面上神情未变,低下头扫视那块地砖,轻叩,果真如邵明姮所说,是空的。那地方敝塞,若不是为了查找蛇虫,怕是谁都注意不到。
他欲起身,小娘子的脸几乎与他面对面,红润的腮颊,明亮的眼睛,满是期许的瞳仁闪着光。
顾云庭低眸,道:“你往后退。”
邵明姮提着裙子依言退后,顾云庭站起来,往书案方向走去。
“郎君,会是做什么的暗道?”
从前她和父兄来过好几次翠华山,虽说没有住过这一间,但是其他房间她也溜达过,从未听说有什么暗道。
此处为达官显贵常来常往之地,不至于人流密集,但也不是僻静之所,在此地弄暗道,能做什么?
邵明姮蹙着眉心努力去想,她站在书案对面,见顾云庭在翻找书籍,便也去帮忙。
“郎君是找徐州舆图吗?”
顾云庭看她一眼,淡声问道:“你是跟着你哥哥长大的。”
邵明姮不知他为何突然问这个,愣了少顷,面上敛起笑,闷声道:“是,哥哥待我特别好。”
顾云庭没作声,罗袖说过,邵怀安会做饭洗衣,还会缝补教书,如父如母养护邵明姮,她如今这般伶俐无畏,约莫都是邵怀安宠的。
“我找到了。”邵明姮从书架上够到一本书,垫脚抽出来,“这是徐州舆图,这本是寿州的。”
顾云庭挑眉,颇为吃惊。
邵明姮把两本舆图摆在案上,“郎君是不是怀疑暗道是用来内外密联,或者私运货物。”
暗道用途无非几个,防火、藏匿,或用来串联密谋,联络往来。
前两个用途看起来不太可能,那便只能是内外勾结。
翠华山虽在徐州境内,但它绵延数十里,再往南不远便是寿州,寿州的水陆很是便利,交通四通八达,不管是输运货物钱财别的什么物件,都不会引起旁人注意。
“不该问的不要问,要规矩,本分。”
顾云庭匿下惊诧,翻阅那两本舆图,如他所想,翠华山位置果真诡异,如若地底下真的有条暗道,那么暗道通向可谓名堂极大。
邵明姮到底没忍住,小心翼翼试探问道:“郎君是不是在查安邑和解县的盐税,想查它们为何在徐州待了几日再进京城,会无缘无故少了大半。”
“邵小娘子。”
低沉却带有威严的一句震慑,顾云庭合上舆图,仔细审视面前的女孩。
她飞快闭上嘴,杏眼却藏不住欢喜雀跃,仿佛知道了什么他的秘密,想以此获得信任和亲近。
“我说过,人前人后,你都只是我的外室。”
“我知道。”
邵明姮低下头,复又缓缓抬起来。“我没想要你帮忙查邵家案子,这也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