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如裳心头一惊,脑中灵光闪现,莫非他喜欢的女子已嫁做人妇?或者他的心上人无情无义并不喜欢他?亦或者他喜欢的根本不是女人?
赵如裳简直要被自己的猜想惊呆了,难以置信的看向裴渊,希望到头来可千万别印证了她的猜测啊!
裴渊此话倒引起皇帝的惊讶和好奇:“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不考虑成家呢?”
“微臣行医多年,只为遵循父母遗愿,悬壶济世,治病救人,儿女情长……暂且不在考虑之中。”他最终还是违心的说了这句话,没有人会拒绝这样的诱惑,得皇帝赐婚是多光彩的事儿,世家贵戚荣宠百年,或许也没机会一旨赐婚诏书。
不得不承认,在这一刻,他还是难以遏制的心动了,但他长久以来强悍的理智,还是战胜了那股冲动。
他的心上人不是普通贵胄千金,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再没有收回的可能,可真到那一步,就为时已晚了。
皇帝是格外惜才的,像裴渊这样进退有度,不骄不躁的人,若是在朝堂之上,必然能做上个一品大员。
可惜他是行医之人,而正好赵如裳又需要这么一个人,只能屈才让他在太医院做个六品太医了。
赵如裳看出裴渊眼下的确没什么想成亲的意思,自然也不能勉强不是,她想了想,对皇帝道:“裴太医志不在儿女情长,父皇就别为难了他,您若真要赏赐,倒不如来点实际的?”
皇帝点头表示认同她的看法,转头对裴渊道:“既是这样,朕也不勉强。不过朕听说你来京之时买了一处住宅,国舅说占地不大,朱雀大街那边新建了许多府宅,都是用于官员府邸,朕就赐你一处略宽敞的宅子,也方便一些!”
和赵如裳有关的,皇帝总是毫不吝啬,一座宅子说送就送。
朱雀大街就在皇城脚下,历来是官员府宅之地,往前走上玄武大街,便直通皇宫,只需一刻钟的时间。
他入仕晚,手上积蓄只能远远在冬霜巷买处能容身的房子,相比之下朱雀大街的房子哪怕是同样大小,价钱至少翻了三倍。
裴渊被这个天大的赏赐砸得头晕,他不在乎身外之物,可在宫里宫外行走,难免有需要打点的地方,他官居六品,俸禄并不高,偶得那些赏赐,又不能变卖,日子只算相对宽裕。
没想到赵如裳一开口,就换来这么大的赏,裴渊看了她一眼,心里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天子一言九鼎,说出话的自然要实践,没一会儿就让人送来了房契,皇帝在外也有私产,一座宅子对他说算不得什么,裴渊双手接过那薄薄的一张纸,恭敬叩谢:“微臣谢皇上,谢公主!”
皇帝留了这么半个时辰,赵如裳已经昏昏欲睡,等皇帝皇后走了,她才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
外头天已经快黑了,殿里掌了灯,灯火摇曳,生出一室温暖。
赵如裳喝了药,苦涩的药味弥漫在嘴里,紧紧的皱着眉:“好苦……”
裴渊站在床边,淡声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公主忍忍,喝上几日就好了。”
赵如裳瞪大了眼,十分震惊:“还要喝几日吗?”
她近来这两月都没喝药了,突然发现自己又要连续喝几日,连心尖上发苦了。
“喝下去就好了,公主吃些蜜饯缓一缓。”说罢,他随手拿了旁边桌上的一碟蜜饯,递到她跟前。
赵如裳挑挑捡捡地拿了一颗吃了,都没能把那股恶心的感觉压下去,又灌了一杯温水,才好了一点。
她长长的叹着气,半靠在枕头上,在裴渊面前,她也没什么温柔端庄的形象可言,半瞌着眼细声问他:“上午我跟你说的话,还记得吗?”
他面无异色,淡淡道:“什么话?”
赵如裳一噎,心里气他记不住自己说的话,但又不能不再次提醒他:“我皇姐这人性子乖张要强,她在我面前的好脸色,全然是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倘若有一日我们背道而驰,只怕她也会翻脸不认人。我皇姐她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就千方百计的设法得到,像她府里死了的那个男人,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带进宫又带出去的。今儿她来,我见她说得难过,可到底没有多少伤心,也许一开始她还是难过的,可这份难过随着时间一久,慢慢的就变了味。她若真喜欢他,也不会一边哭,一边时不时往你身上瞟,还生出些别的心思来!所以你以后面对她,千万小心些,我怕你吃亏!”
她长篇大论的说了这么多,换来裴渊莞尔一笑,他看着她,眸光柔和,有簇簇灯火映在眼中,温柔而缱绻。
“我是男人,怎么会吃亏?”
赵如裳闻言坐起身,严肃的说:“你可千万别说这种话,现在这个世道,不是只有女人会吃亏,长得漂亮的男人也会吃亏的,比如你!”
“漂亮?”裴渊眉心微蹙,有些不满,这个词不是该形容女人的吗?
赵如裳呵呵一笑:“是俊美!你这般俊美的人,不仅要小心女人,还要提防男人……”
话越说越离谱,裴渊真是哭笑不得,无奈道:“好,我会注意的,公主身子虚弱得很,赶紧躺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