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阳看向二人,将自己准备好的说辞说出:
“鄙人不才,虽说是所有为圣上经讲者中最为才疏学浅的一员,可胜在也颇为喜欢兵法,与圣上私下里接触不少。”
“我与圣上多次私下讨论兵法,用纸笔模拟古今重要战役,我当初就认为圣上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绝对聪慧的明君,肯定不会被那几条腌狗牵着鼻子走。”
“你们也清楚,咱们当初能劝动圣上,也靠的是咱们几个人的老脸,而不是圣上真的发觉宦官误国。”
“在咱们一同上谏的那个早朝上,很明显圣上是有些不舍得杀八虎的,不舍得杀这些陪伴自己十余年的近侍。”
“我当初劝圣上下放八虎而不是斩杀八虎,就是因为当时我认为八虎只要短期内没有机会面见圣上,就绝无再归京的可能。”
“只要这些腌狗不第一时间去当面向圣上求情,圣上也能狠下心来派发他们八人。”
听着李东阳的分析,谢迁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觉得李东阳分析的确实不错。
三人中的刘健与谢迁相较于李东阳,在之前一直都太过于注重要求正德皇帝该怎么做才像一个明君,而没有去关注正德皇帝这个人他本身想怎么做。
只有李东阳比较关注正德皇帝的小心思。
“圣上身为大明天子,咱们这些做臣子的不就应该以明君为标准来看待圣上吗?”刘健还是十分不屑的抨击了李东阳几句,但语气也比最开始缓和了些许。
“圣上年幼,你我也年幼吗?”李东阳一句话顶的刘健再也说不出话了。“你认为十四岁的圣上也应该如同先帝一般老谋深算吗?”
用文臣心中的明君标准去苛责一个十四岁的圣上,是不是显得这些大臣们比十四岁的正德皇帝还幼稚呢?
李东阳见刘健已经听进自己的话了,就继续向二人说道:
“前几日圣上让那条腌狗宣读圣旨的那次早朝上,你们有没有感觉出来,圣上不是因为感情用事才调会刘瑾、准辞你们。”
“以我多年对圣上的了解,我有理由认为圣上将咱们三人中您二位恩准归乡而留下我,绝对不是因为亲信腌狗。”
李东阳刚刚说完自己的推测,旁边的谢迁听懂了李东阳的潜台词,瞬间冷汗就浸湿了谢迁的后背,反倒是这时的刘健还有些不爽。
“不是因为那些腌狗,还能是……”刘健出口反驳道,可话还没说完,他也明白了李东阳是什么意思了。
刘健的老脸也变得白惨了几分。
李东阳见两位老同事想明白了事情的根本原因,也就不多做挽留,向二位做了个请上车的姿势。
“二位,还请归乡后好好教书育人,为大明培育更多的栋梁之才。”
二人听完李东阳的告别之语后,失魂落魄的登上了归乡的马车。
谢迁乃浙江绍兴府人,刘健是洛阳人,二人离京归家之徒最开始的路径还是相同的。
路过京师外第一家官家驿站歇脚时,刘健主动找上了谢迁说道:
“于乔,咱们之前真的过了吗?”
“希贤,你我二人好好想想,宾之说道有错吗?”谢迁反问刘健道。
“于乔,我都活了七十多年了,一辈子都在兢兢业业的为大明百姓操劳,我这身子骨至少还能为大明百姓奋斗十年!”刘健当然也知道李东阳的是什么意思,可是自己不服!“落得如此结局,哎~”
“你我二人,着相了、着相了。”谢迁摇了摇脑袋,也叹了口气。“哎~”
“我也知道圣上有心计是好事,是大明百姓的幸事,就是不知道为何圣上要重用那些腌狗!”刘健还是气不过的骂了几句八虎。
这一次谢迁就没有回应刘健了。
二人经过李东阳的提醒,才明白自己二人为何被正德皇帝下放归乡,而且是很不体面的下放归乡。
什么叫体面的下放归乡呢?
那首先就是皇帝诏曰,而不是皇帝制曰。
其次关于二人的归家圣旨中,也要将二人一生的光辉履历写的明明白白,在圣旨的最后再加封一些虚名。
这样就是一份比较体面的归家圣旨了。
可他们二位大明首辅次辅的归家圣旨中,是皇帝制曰就不说了,还没有写出二人的功绩,
圣旨的结尾也不是给二人加封虚名,只是草草的对一些官员进行调迁。
这种在准辞诏书上还进行其他事务安排的行径,是有些侮辱四位被准辞的大臣的。
至于正德皇帝为何在临别之际都不肯给几人一个好名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