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染想让她记住的,是那无忧无虑彼此相伴的三年,是他追着她跑任性玩闹的三年。父亲母亲亦是如此。
她这一生,纵然一直都在失去,但却不是只有失去。那些离开的人,过去的事,在失去之前总留下了一些不可磨灭的印迹。它们或好或坏,或悲或喜,皆刻于她的骨血。
她的确不应该忘记。
周身渐被冰冷包围,她觉得自己的意识开始涣散,身上像是有什么压着,压得人只想沉沉地睡去,她也就任由自己沉沉地睡了过去……
祁谌藏身的草堆其实距离并不很远,是以他眼睁睁看着她被禁军包围,还没来得及想出办法救她,已见她捏着鼻子潜进了河里。情急之下他拾起手边一块石头往另一方向扔了过去,夜里寂静,石头的响声传了很远,大部分禁军虽被引开,却仍有几个留在原地探查。他拎起自己的剑,强撑着将这些人解决,再强撑着将濯清涟从水里捞上来时,已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宋九歌!宋九歌!!”
顾不得已经全然使不上力的右手,他用力地按压着她的胸口,但眼前的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身上冷得吓人。
心头忽然就有些慌乱,他已许多年不曾有过这种感觉。
手上不自觉地更加用力,伤口崩裂开来,将湿透的衣衫染得血红,终于在他的力气用尽之前,濯清涟咳了几声,吐出了几口水。
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祁谌颓然地跌坐在地上,有风携着城楼檐角的铃铛叮咚声传来。他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
重新寻了一处更安全的地方,他们拾些枯枝生了火,濯清涟正往火边凑,预备烤一烤自己的衣裳,就听小蒙说了一句:“你果然不是宋九歌。”
她的动作顿了顿,但也不过一瞬,紧接着又往火边挪了挪。
她知道他的声音一向好听,但许是今夜太过惊险,带了些沙哑。她想了想,回他:“我的确不是宋九歌,可那又如何呢?”
小蒙盯着跳动的火苗,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你那张脸不是假的。”
濯清涟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这当然不是假的。不过看他似乎有些困惑的样子,她倒是起了逗他的心思。
向着小蒙身边靠近了些,濯清涟压低了声音笑得瘆人:“因为我是妖啊,专挑你们这种细皮嫩肉的吃,然后就变成你们的样子去骗财骗色……唔,放手!”
他捏着她的脸嫌弃地推开,没什么好气:“骗色?你骗了谁,宁王?还是叶既明?又或者是献王,还是他们全部?”
濯清涟怔了一瞬,下一刻又挑起唇角来:“当然是全部了。说不准,还会加上一个你……”
皱着眉将她伸过来的爪子拍开,他偏过头去不想再看她,谁知道下一刻濯清涟竟真的扑了过来,伸手就扯他衣裳。
然后……衣裳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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