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宁把蜡烛放到桌上,坐到他身边,用帕子擦了擦他脸上的汗,小声问:“腿疼?”
裴原紧抿着唇,还是不肯说话。
宝宁看他的姿势,蹙蹙眉,想去摸他的腹部:“是胃里难受吗?”
因为侧躺的关系,要想做这个动作,宝宁的胳膊得从裴原的腰侧绕过去,探身的时候压住了裙摆,宝宁踉跄一下,指尖擦过裴原腰线。
她没碰着皮肉,就是挨了下衣摆,裴原却忽的有了反应,他猛地睁开眼,一把攥住宝宁手腕,往下用劲一按。
宝宁被他扯得摔倒,脸颊磕在他胯骨上,疼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裴原坐起身,反手掐住她脖子,厉声道:“谁?”
这套动作行云流水,裴原以为遇着了偷袭的敌人,用的是全力。宝宁手腕疼,脸也疼,脖子也疼,她力气小,挣不脱,像只猫儿似的被裴原按在褥子上,不住咳嗽,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衬着灯光,宝宁瞧见裴原的眼神,凶狠阴鸷,像是匹狼。
裴原也终于看清了宝宁的脸,眼睛红彤彤的,哭的脸都花了,一截细细的脖颈握在他手里,手心下是细腻的触感。
他本还晕成一片的脑子瞬间清明过来,赶紧松开手,将她拽起来,试探问:“宝宁?”
宝宁终于喘过气,胡乱抹两把脸上的泪,嘀咕道:“我果真是烂好心。”起身便要走。
“等会儿。”裴原下意识去拉她袖子,不小心扯到胃部,他脊背上顿时生了一层汗,手上也失了劲儿,摔了下去。
宝宁站住脚,本发了狠想不管他的,但听着裴原的喘息,终究还是心软了,回去扶他。
裴原人醒了,酒还没醒,刚才做那些完全是出于本能反应,被宝宁扶着靠在墙上,人还是软的像滩泥。
折腾了几次,他仍旧往下滑,宝宁生气了,小声呵斥他:“坐起来,要不然不管你了!”
裴原掀开眼皮瞧她一眼,好像听懂了,自己用胳膊撑住,总算坐稳了。
宝宁说:“早这样不就好了,非要人骂你。”
裴原低头咳了两声,皱皱眉,打了个酒嗝儿。
宝宁叹气,在鼻子前扇了扇酒气,问他:“你到底是喝了多少哪?”
裴原伸手比了个二。
宝宁问:“两斤?”
裴原摇摇头:“两坛。”
“……”宝宁气的瞪眼睛,“你要不要命了?”
“你别骂我。”裴原闭着眼睛,“我难受。”
他喝醉的时候比醒着要可爱许多,至少现在爱说话了,不似原来,总冷冰冰的。
宝宁告诉自己不和醉鬼计较,抚着胸前顺气,耐性子问他:“哪儿难受,告诉我好不好?”
她语调温柔,裴原很吃这一套,低低回答:“我胃疼,一日没吃饭了。”
“不是给你留了吗?”宝宁说着,去找早上送来的盆子,一掀开盖子,果真是半口未动。
饶是脾气再好也受不了他,宝宁气的心口疼,冲裴原道:“你若是季蕴,我就要打你了。”
裴原闭着嘴巴不说话。
宝宁叹了口气,哄他:“好啦,你听话,先躺下,我给你煮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