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沈如晚都没见过的东西,那可真是很新奇了。
楚瑶光右手搭在左手腕上,在镯子上轻轻一捏,那暗银色的镯子便咔哒一下松开,递到沈如晚面前,指了一下内里一个小小的“辛”字,“这子母连心镯是童照辛大师近年来的得意之作,流传不多,我们家也是侥幸得来一件的,想来沈前辈是久不问俗事,这才没见过。”
孰料沈如晚盯着那个标记看了两眼,忽而轻飘飘笑了一声,“童照辛现在倒是混出头了?”
楚瑶光一怔,觉察到她语气仿佛不妙,却又不明所以,斟酌着措辞,“童大师也是这几年才名气响亮的,他在炼器上天赋惊人,又颇多妙想,故而很受推崇。再加上童大师似乎与蓬山旧友颇多龃龉,故而很少和宗门联系,比较拮据,没有太多清高之气,时常卖出自己的作品,名气也就更广了。”
沈如晚挑眉,“童照辛和蓬山旧友颇多龃龉?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她离开蓬山时,童照辛一门心思提升水平,想要讨好他的同门还是很多啊?
“说是因为……”楚瑶光神色古怪,“童大师坚持认为叛出蓬山的某个弟子是无辜的,其他同门忘恩负义。”
“就为了这事?”曲不询不止什么时候大步走过来,神色沉凝。
沈如晚瞥他一眼。
差点忘了,童照辛和他还是旧友呢。
楚瑶光不明就里,点点头,“听说是这样。”
曲不询神色沉沉。
他心绪复杂,又不知能向谁说。
当年他之所以会撞破柳家种药人的事,还是因为童照辛把傀儡放出去,误入柳家,被柳家发现后误以为是探子扣住了。童照辛不明就里,又修为低弱不善交际,请他出面说和,看能不能从柳家那里赎回傀儡。
他到了柳家说明情况,只隐去了朋友的名字,柳家大惊,心里本来就有鬼,打算对他动手,打斗时撞见七夜白开花,自此便一发不可收拾,从蓬山首徒一夕之间变为堕魔叛徒,被追杀数千里,最后死在沈如晚剑下。
之前他告诉沈如晚自己追查七夜白是因为朋友被种下花想要报仇,只有一半是真的。
他是真的眼睁睁看见七夜白在他面前盛开,但那人只是柳家扣留种药人中的一个,和他并不认识。
认真说来,他其实是替人挡灾了。
如此种种,童照辛事后只要一回想就能发觉不对劲,自然不会相信蓬山给出的缉凶令,以他的性格,和昔日同门决裂也是可能的。
沈如晚若有所思。
“真有意思。”她忽而笑了一下,不无嘲弄,“是我离开蓬山,他没人可针对了,开始无差别攻击了?”
曲不询无端有些尴尬。
“咳,”他若无其事地打岔,“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沈如晚斜睨他一眼,似笑非笑。
“不好意思。”她说,“忘记你和他是狐朋狗友了。”
曲不询干干笑了两声,一伸手搭在她肩头,轻轻推着她往外走,“往事不可追,不提了不提了。”
沈如晚有点好笑,本也没打算把旧日恩怨迁怒到他这个无关的人身上,看他这不尴不尬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长孙寒呢。
可惜,她既惆怅又不那么惆怅地想,他不是长孙寒,只是后者的泛泛之交,所以无论有多少恩恩怨怨,都留在刀光剑影的过去,与现在无关。
她想到这里,忽然回过头,朝身后的沈氏花坊深深凝望。
刚来这里定居时,她以为自己不会走了。
十年一弹指,她终要远行。
往事都归过去,人生翻过一页又一页,终是新章。
“舍不得了?”曲不询在身后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