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不询听到这里,不由又朝沈如晚望了一眼。
连赚钱了也要特意和师姐说一声。
沈如晚不记得她以前和陈缘深提过赚不赚钱的事,她对钱财俗物上其实看得很淡,只要能满足自己的需要就好了。自从拜入蓬山后,她就没有特别缺钱的时候,出色的灵植师想来钱还是很容易的。
陈缘深的眼神微黯。
从前还在蓬山的时候他也不缺钱花,但每一分都是那对并不亲近的父母给的,他每每动用那笔钱,都意味着束缚更增一分,可又不得不用。那时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有一天靠自己赚到钱,过上自由轻松的生活。
可他现在明明实现了曾经的愿望,再也不缺钱,却在蛛网里越陷越深,再也挣脱不出来了。
师姐当然是不知道的。
不知道他从小到大每花出一块灵石的惶然,也不知道他适得其反的挣扎。
因为师姐太忙了。
她有那么多朋友和同伴,师弟只是师弟,是无数亲朋好友中平平无奇的一个。她是这世上最关心他的人,可她关心的人却有那么多。
“戴好这个手环啊,如果弄丢了,半路从云中栈道上直接掉下来,我们可不负责收尸。”炼器师一人发了一个皮制的手环,“到了那头,如果把这个手环卖给我们回收,能得一块灵石。”
“啊?”陈献瞪大眼睛,“你给我们要收十块灵石,回收只给一块?太抠了吧?”
楚瑶光用力扯了一下陈献的的袖子。
“我们卖的是手环吗?是手环上和云中栈道呼应的符号,你走一趟,这上面的符号就消失了,手环就没用了,我们愿意回收就不错了!”炼器师显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质疑,当即瞪着眼睛朝陈献吼道,“爱用不用,不出发就还给我。”
陈献被吼了一脸,还是笑呵呵,“不好意思,走的走的,这就走。”
他没事人一样凑到炼器师面前,“大哥,这手环怎么用啊?”
炼器师被他弄得也无语,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你不是跟着陈庄主来的吗?让陈庄主教你不就行了?”
原来陈缘深在钟神山还挺有名的。
“就是经常出门,大家对我眼熟。”陈缘深很内敛地解释了一下,似乎不把这什么了不起的事,他拿着手里的手环演示了一下,“只要这样戴在手上,稍稍催动灵气就行了,如果灵气不济,偶尔断开一会儿也没事,只要在符文暗下去之前重新注入灵气就可以。”
他说着,戴上手环,轻轻一跃,登上云中栈道的第一程。
复道入云,一路通往北天之极。
向下看,一片白茫茫大地,干干净净,只有雪絮乱飞。
沈如晚和曲不询虽然是第一次登上云中栈道,但从第一程起便如履平地,不过是从一程登上下一程,再陡也容易。
但陈献就够呛了,刚登上栈道的时候七扭八晃,跳三下才能登上下一程,要不是手上的手环和栈道相互呼应,能将他牢牢吸引在空中,只怕是早就从栈道上掉下去了。
时不时的,周遭劲风吹动,还要把他吹得一歪,再次落下,气得陈献没话说。
曲不询这人虽说一直不承认陈献是他的徒弟,但遇事却又一直站在边上,明明早早就可以走到前面去,偏偏就抱着胳膊站在比陈献早了几程的地方,挑着眉看陈献折腾来折腾去。
倒是楚瑶光表现比陈献要好,她虽然没有陈献那么敏捷,可每一步都走得很稳,竟直接甩开陈献好几程。
“我们蜀岭也是要攀登险峰的呀!”说起这个,这少女眉眼粲然,额头上一点汗珠,可是神采奕奕,“我从小就在峭壁上玩到大,能登蜀岭,自然也能登钟神山。毕竟,钟神山虽高,不也只是一座山吗?”
陈献佩服得五体投地。
其实他天性也聪颖,前面几程跌跌撞撞,到后面便渐渐熟练起来,一蹦一个准,立马体会到攀登这云中栈道的乐趣,蹦得比谁都快。
沈如晚不急不徐地向上跃去,就见陈献欢快地从后面赶上来,蹭蹭两下越过她,手舞足蹈地欢呼,从她的角度看去就像是一只灵活又快乐的皮猴子。
她不由沉默,喃喃,“我可真是老了……”
都看不懂现在年轻人的快乐方式了。